但每次都能感觉到这里面和外面世界的区别,幸好在现在这个时代薛崇训这样的王侯贵族是基本不可能被关在这种地方的,就算失败者也会干脆地被杀掉,没有受刀笔吏之辱的道理。
刑部的监狱比地方上干净舒适,甚至还有常常更换的干草供囚犯睡觉。不过赵侍郎说百月并没有关在普通的监狱里,而是在死牢!
薛崇训手握大权,却真没了解过那种地方,便随口问道:“死牢是什么地方?”
赵侍郎道:“在地下,赵某在刑部做了几年的官,就没见过进了死牢的人活着出去的。那种地方不适合晋王的身份,要不咱们另外找个地儿等着,让狱吏把她带上来见晋王?”
薛崇训镇定地笑道:“不就是地牢么,我进过地牢,在鄯州做刺史之时。鄯州地处边陲,种族人口复杂,州官为防劫狱防备很严,故牢狱便是地牢。”
其实不只是鄯州,亲王国的“内厂”就修了地牢,属于薛崇训大胆设的私狱,记得有一年抓了几个长安的市井泼皮,被活活饿死在里面了。
而刑部这种死牢也就是修得结实一点,阴暗残暴程度是比不上私狱的,毕竟是国家机构多少要顾点形象。
一行人在赵侍郎的带领下去了死牢,果不出薛崇训所料,并不见得环境有多可怕,排水和通风都设计得很合理,看起来干燥清洁。只是位于地下光线不好,而且四周都是石头,一进去就有一种胸闷的感觉,好像是在坟墓里一样。
沿着光线黯淡的过道往里走了一阵,便听得有人说道:“到了。”狱吏忙上前开锁。
薛崇训毫无压力地跨了进去,这时后面的狱卒就搬着椅子木案进来了,有模有样地在里面摆上了文房四宝,好像真要审问犯人一样。
薛崇训左右一看,并没见有人被挂在墙上或绑在柱子上,却发现有一团东西蜷缩在墙角里,多半就是那刺客罢。
对于这种惹着当权者的犯人,狱吏是毫不客气的,走上去就是一脚,喝道:“起来!朝里来人要审你!”
那团东西蠕|动了一下,既不反抗也不听命,结果又挨了重重的一脚,她却没出声。就在这时,赵侍郎一句话就让她有动静了:“刑部审你你不愿意,只有让内侍省的公公们来?”
她便一声不吭地挣扎了起来,披头散发把脸完全遮了就跟一个女鬼似|的。
薛崇训道:“这么关着要是自尽了怎么办?”
赵侍郎道:“一开始是绑着的,绑了一俩个月吃饭都得人喂,还不好清洗牢房,鱼公公就让放下来了,看来是没事。”
薛崇训便坐到了椅子上,旁边的一个书吏急忙坐到案旁摆好纸张,将毛笔在砚台里蘸了蘸提起来,准备记录供词。薛崇训见状道:“不要录词,我只是问问一件事。不相干的人都回避,赵侍郎等留下便可。”待狱卒们出去了,他又对赵侍郎说道:“这里的话不必对外人说。”
“是,晋王请放心,死囚嘴里掏出来的东西不是一般人能有权知晓的。”
“很好。”薛崇训点点头,又对百月说道,“把头抬起来。”
她便依言抬起头来,但满面的乱发让人不禁想起午夜凶铃。薛崇训怔了怔,低头一看见她戴着手镣脚镣便走上前去,伸手把她的头发拂开。大约是薛崇训的动作太轻,赵侍郎等都有些吃惊,顿时面面相觑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总算是看到了她的眼睛,但薛崇训感到有些失望,因为现在看到的这双眼睛和那夜的格斗时见到的是两码事,如今这双眼睛里只有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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