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奴仆的声音有些异样:“阿郎自己看罢……”
崔日用挑开车帘把头伸出去看时,顿时大吃一惊,只见大路中间站着七八个骑马的彪形大汉,中间那人竟是薛崇训!
薛崇训见到崔日用伸头出来,便在马上抱拳道:“一大早的,崔侍郎这是要往何处?”
崔日用的冷汗直接就湿了衣襟,强自镇定住心神道:“最近府里用度紧张,老夫去永业田看看经营。”
薛崇训冷冷道:“最近京里那么多公务要办,崔侍郎倒有心思去管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今天也不逢年过节,衙门里不用上值么?
他口气不善,崔日用也拉下脸来:“这些事儿不该河东王过问的罢?”
薛崇训也懒得多废话了,当下便说道:“我看你是带了细软想回河南道跟着李三郎一块儿谋反吧?”
事到临头,崔日用的一颗心已经掉进了冰窖,但不到最后关头他是不会认账的,“河东王,饭可以随便吃,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你这是什么意思?血口喷人!”
“检查一下行李便知,去看庄田或是走亲访友,不可能带许多财物。”薛崇训喝了一声,“来人,给我搜!”
崔日用急道:“河东王,别忘了,老夫是堂堂大唐黄门侍郎,谁有权搜老夫的身?你想干什么!”
薛崇训挥了挥手道:“我有权。”崔日用骂道:“老夫还是大唐黄门侍郎,你有啥权,凭什么?”薛崇训冷冷道:“凭我现在有七八青壮,你没法反抗。”
众手下一拥而上,把那马夫给赶了下去,然后掀开车门粗暴地把崔日用拉了下来,又去拉他的内眷贾氏。崔日用见状怒骂:“老夫定然上书弹劾,无法无天了,除了今上下旨,谁能搜崔某的车,轻薄女眷?”
一个壮汉从贾氏怀里把一个大木盒抢了过来,打开之后众人顿时眼睛一亮,只见里面全是黄金、珠玉、宝石的首饰。方俞忠接过盒子呈到薛崇训面前,薛崇训随手抓起一大把塞到方俞忠的怀里:“和大伙分了罢。”
贾氏愕然:“凭什么分咱们的东西,你河东王是山贼强盗?”她刚才被吓呆了,这会见财物就这么被抢才来了勇气说话,但她说话的时候崔日用已经垂头丧气地默不作声了,瞧现在这情形,说什么也是无用。
薛崇训道:“幸好我的人盯到了崔侍郎,不然放你出京回到河南,你们崔家在当地那是多有势力啊,一呼百应不是给李三郎火上添柴么?”
崔日用道:“你爱怎么说怎说,把我交御史台好了,怎么定罪我无话可说。”
薛崇训沉吟道:“光是搜了你们的财物,可这些珠宝金银是你们自己的东西,不能作为证据,如何定罪?一旦公诸于众,御史台也不好用莫须有的罪名治你,不然不得搞得人心惶惶?看来只有我再做一回恶人把你私自看押了。”
崔日用看了一眼还在车上的佩剑,薛崇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露出了笑意:“怎么?还要在我面前动武?”
薛崇训长得人高马大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已经很有压力了,而且京里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武夫,崔日用和他耍刀弄枪实在毫无用处。
“绑了!”薛崇训一声令下,众汉便扑将上去,用绳子把崔日用夫妇和那俩奴仆一块儿结结实实地绑在了马车上,把嘴也给堵了。然后众人押着马车掉转过来向城门那边走。此时此刻崔日用恐怕唯一值得兴庆的就是提前把儿女送出长安了,否则如今这乱局之下,恐难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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