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啊)!他胜不骄败不馁,晋国此后要想不兴旺,恐怕很难啊。”
向戎在旁边接话:“我看是:赵氏想不兴旺恐怕很难。然而,赵氏兴,晋国得兴,不正是我宋国的福气嘛?”
子罕欠身——他本来做出的是离座避席的姿势,但因为赵武避席到了台下,身为主人,子罕不能再站在场中央与赵武并列,所以他只是欠了欠身,做出避席动作,而后严肃的回答:“我宋国哪里有什么福气,这只能说是我们的幸运。”
其实,赵武在春秋那么久了,他还是没有适应春秋时代人的思维模式。
在春秋时代,虽然格外讲究尊卑秩序,但春秋人从不拿超越前人当作一件禁忌的事情。春秋之后,或者说宋以后,中国人才开始画地为牢,处处模仿着过去,重复着过去。比如,书法家以重复前人为最高标准,诗人以写得像唐或者像宋而沾沾自喜……
赵武回避宋国国君的祝祷,他是出于对先贤的尊重,但在春秋人看来,超越先贤才是他们这一辈人应当做的。细论起来,赵武在为周王国开拓疆土这件事上,功劳确实超越了周王室所有的先贤,并且赵武这次压迫楚国低头,实际上他打破了其后中国诞生的一个恶劣习惯——词语弱化的习惯。
在春秋早期,一直到赵武现在所处的时代,“王”这个词都是神圣的,是天下共主的标志。而真实的历史上,第二次弭兵大会造成的一个恶例就是“王”不值钱了,赵武默许了楚王以周王之外另一位“王”的资格称霸天下,使得“王”这个词语的神圣受到践踏,于是,后来人们只要觉得自己国力强了,便纷纷想要称王。
到了战国时代,首先爆发的是“五国相王”事件。连中山国这样的一个小国,都觉得“君”的称号与自己的国力实在不相配,必须称王才能显示自己的国家地位。
于是,战国时代,各国纷纷称王,“君”的称号成为一个普通尊称,再到最后,“王”的称号泛滥成灾,以至于现代社会里,一个小流氓在一条街道上无人敢惹,就敢自称“霸王”。
赵武这次让楚国称臣,只是其中一个成就,而他压迫楚王去掉王号,从此以一位国君自居,这一举动维护了“王”的神圣性,使得词语弱化的恶例因此推迟了很多年。
所以,他这次“城下之盟”,对于文化上的贡献,其意义远远超过开疆拓土。
宋国两名重臣说话间,他们的国君已经拱手招引赵武重新回到座上——作为“诸国之伯(霸主)”的“冢宰(执政)”,赵武的行政级别是与小国国君相等的,在正式的场合中,招待赵武的工作必须由国君出面,而宋国两个执政就显得级别不够了。
赵武在宋国国君的引导下,重新回到座位上。向戎舔着脸,出列向本国国君祝酒,他先是长篇大论叙说了一番自己的劳苦功高……没错,他确实劳苦功高,真实的历史上,向戎的外交斡旋,促成了第二次弭兵大会,使得宋国从此摆脱了楚国的侵略威胁。而现在的历史当中,向戎的功绩更大,他使宋国的国土面积扩张了一倍,并鞍前马后、寸步不离的尾随赵武,迫使楚国去掉王号,彻底向周天王称臣,因此,宋国不但获得了长久的和平,更获得了丰厚的战利品。
向戎仗着赵武在侧,絮絮叨叨的叙说了自己这两年的功劳,而后恳求宋国国君赐予“免死之邑”——这个“免死之邑”,大约类似后世的“免死金牌”。但实际上,后世的“免死金牌”都是小说家的虚构,其意思是从“免死之邑”引申而去的。在正常的历史上,春秋之后,历朝历代正史中从来没有记述过“免死金牌”的存在。
春秋时代的“免死之邑”,其意思是永远不被剥夺的封土,哪怕子孙后代犯了叛逆大罪,这块“免死之邑”也不能被国君夺走。
此时,赵武还在场。
赵武是谁?天下第二人!
他现在打服了楚国,让楚国去掉王号,正是向周天王称臣,所以他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二人”……嗯,如果算上自己的国君,再加上国君之上的周天王,其实赵武只能算是“天下第三人”。但现在周王室衰微,诸国国君公认的天下老大是霸主,所以称赵武为“天下第二人”也不为过。
有天下第二人在场证明左师向戎的功绩,宋国国君也显得很爽快,他随手取过一份竹简,在上面记录下自己的命令:封赏向戎免死之邑六十三郡。
春秋时代,县比郡大,郡的意思在春秋等同于一个村,然而封赏给向戎六十三个村,也算是大手笔了。向戎屁颠屁颠的拿着这份封赏书,转手递给子罕,寻求他的确认。
子罕是执政,一旦他确认了国君这份封赏,那么对向戎的封赏就算落实了。
当时,赵武坐在宋国国君身侧,笑盈盈的看着子罕,他冲向戎频频点头,表示肯定向戎的功绩,子罕接过国君封赏的书简,面无表情的招呼身边的侍者:“哧,免死之邑,图的是什么?谋反之后依然身家安全?我为宋国执政,绝不允许国内出现如此叛逆的举动,来,给我拿小刀来,把国君的封赏全部刮去,这卷竹简质量尚好,刮去国君的字迹后,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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