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盲人乐师师旷进来劝悼公:“古人说,夜晚不能奏乐,怕养成骄奢淫靡之心。君上的宏图刚刚开始,年轻人啊,可不能养成夜晚宴游的习惯。”
古人所说的夜中宴游,指的是类似泡吧,k歌,上夜总会,聚餐畅饮,等等行径。
悼公神色尴尬,师旷又转向赵武——因为他曾经教过赵武弹琴,便对赵武摆出训斥弟子的模样,大声说:“武子征伐在外,今日刚刚回家,就诱惑国君淫乐,这是臣子应当做的吗?”
这话说得太重了,赵武可不敢承担这个名声,他立刻避席,恭恭敬敬的说:“老师说哪里话,国君只是犒赏我在外征战,顺便咨询一下前线的情况,臣怎敢诱惑国君。”
赵武这里说话恭敬,他偷眼看看国君,发觉国君冷汗直冒——这位二十出头就成为天下霸主,被人当作“苍穹之下最有权势的人”,如今居然被一个盲人乐师训斥的满头冷汗。如果那些用mba知识保养百余二奶的小局长小处长在此,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估计,不用那些小局长小处长做出反应,“砖家、叫兽”会跳出来,用科学道理教育师旷。
师旷一挥手,毫不客气地下令:“夜深了,音乐收起来,歌舞停止。阍人,君上要休息了,传令宫城守卫闭门。武子要跟君上谈论前线事宜,今夜就宿在宫城。”
“是是是”,悼公站起身,恭敬地连声答应,顺便偷偷看一眼躲在殿角、奋笔疾书的史官。
其实,夜里不准奏乐、宴游,没那么多政治因素在里面——纯粹是生产力决定生活方式。古代的生产力水平低下,宝贵的蜡要用来做铸造器皿的模具,比如鼎啊编钟一类的,甚至制作兵器。而国君一次性燃烧太多的蜡烛,夜夜如此的话,国家制造业就要歇菜,没有蜡做不成模具,没有模具……
音乐随即撤走,满堂的烛火也熄灭,桌案上只剩下一盏昏暗的灯,里面点着不值钱的牛油猪油,照着面面相觑的一队对霸主国小君臣。君,年纪不大;臣,也就是二十出头。这么小的年纪,在别的国家,还是玩耍的年龄。
幸好,歌舞撤走了,还有小酒可以喝,两人间的游戏唯有棋而已。不喜欢下棋的国君与同样不喜欢下棋的赵武,只能摆开了棋盘,装模作样的下起了围棋,而杨干则“专业旁观”。
三人心思都不在棋上,天南海北的聊着天,许久才下一个子。
赵武与国君之间谈笑的都是春秋那点事,言谈中赵武尽量不触及各家族政治,但他也不愿意谈论一些风花雪夜的扯淡,免得被史官记录下来,落下一个“佞臣”的名声,结果,他只好谈建筑装修,谈论各地的风土人情。
对于悼公这个娃娃来说,南征北战过的兄长赵武简直就是自己的偶像。悼公小时候生活在周王室,谨小慎微,不敢迈出周室半步,长大了当国君,唯一的乐趣就是找赵武玩玩球。除此之外,只剩下盟会诸侯的时候,可以顺便旅游一下。对外面的世界,他很向往,而赵武这个走遍了大半个中国的兄长,更让他既羡慕又嫉妒。
现代人的词汇量丰富,旅游杂志看多了,赵武描绘起外面的景致,一点一滴细节都生动鲜活,悼公听的有趣,不停的催促赵武再说一点,再说一点……结果,俩人不知不觉到了天亮。
天亮,史官再度前来催促悼公就寝——对于春秋人来说,世界的一点一滴都是知识。赵武讲的那些内容,涉及到天下山川走势,对于一名君主来说,这就是军事,所以,史官没有责备赵武,反而浓墨重彩的记录下悼公的好学……
史官的劝解悼公不能不听,他意犹未尽的站起身来,相约:“武子,今后你住在国都里,可要常常来见寡人啊……对了,你入宫的时候,也要带上单姑娘,寡人自从登位以来,周王室的口音许久不曾听到了,也就单姑娘来了,能让我想起小时候。”
赵武拱手:“臣这几年经常在外,没有好好陪伴妻儿,这次回来,臣打算与她们多多相聚。等君上盟会诸侯回来,臣大概已经把住所收拾好了,正好请国君去玩耍。”
悼公长叹:“是该好好陪陪妻儿了,这次许国屈服,顿国受到惩罚,陈国战线稳定下来——我们至少有两年的修养生机的时间,你我都该好好陪伴一下妻儿……”
赵武扭捏了一下,马上建议:“关于许国,臣还有个建议:许国人常常搬迁,就是为了躲避大国的煎迫。其实,我认为许国人处境如此悲惨,也是他们不会治国。我建议一劳永逸解决许国。他们不是想搬家吗,我们给他们搬!我家族在甲氏,刚好附近有大片未开发的土地。而甲氏对面是黄河,左右都是我们的盟国,许国人搬迁到哪里,至少百年内不用担心大国的欺负。君上跟他们说说搬入甲氏的好处,想必许国人一定乐意。
另外,咱晋国向来照顾盟友。对陈国人如此,对许国也一样。许国只要肯搬迁,咱买一送一,送给他们一个执政,帮助许国人治理国家——我看,许国就在我甲氏边上,今后他们就是我晋国附庸。所以许国执政不能叫执政,叫做‘相’吧。这位‘相’也无需天天去许国上岗。他许国一个芝麻大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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