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茶碗里的水才倒到八成满。
“先生请用,这是小姐春天在山上亲手采摘最漂亮、最幼嫩茶叶,亲自制成的天露梅茶。这坛雪,也是从那些茶树上扫下来,正配得上小姐的心血。”
原来有如此多的讲究,祝童端起茶碗轻抿一口,前味醇和后味清淡,有种微酸的舒适感,果然是是好东西。
茶喝三道味就淡了,祝童没说答应不答应,野村花海也没追问;这种事急不得,要给人留下时间考虑。
他又烧起茶炉,这次没去刻意伺候炭火,而是递给祝童一罐棋子:“先生是忙碌之人,难得能与老夫坐在一起,手谈一局?”
祝童应一声,看到手的是黑棋,就在棋盘上拍下一子。他的棋艺本是野路子,平时也很少下;现在,为了思量眼前的复杂局面,下一盘换换脑子也好。
十几手交换过后,祝童才发现,野村花海也是野路子,落字的章法与自己如出一辙,蛮横凶狠出手飞快,比自己还不讲究。
两个野路子遇到一起,这盘棋很快就分出了胜负:祝童输了。
“先生心不在焉,老夫胜也无趣。不用再考虑一下吗?”野村花海扣下最后一子,有点失望的问。
祝童猛然惊醒,这老家伙竟然能从棋局中看出自己的心思;事实上,他确是在棋局的进行中逐渐理清思路。
“我不善此道,输棋是必然。”祝童笑笑,端起早已变冷的茶碗轻啜一口;“唔,雪美小姐天露梅茶,冷着喝也别有风味啊。”
“天晚了,明天上午平志君将来牧场,先生早些休息吧。”野村花海留下个皮笑肉不笑,走了。
祝童拱拱手,继续在小亭里沉思。
野村花海的建议定不会耗费祝童如此多时间,一个外人,特别是一个中国人不可能在这种古老的家族式财团中有什么作为,能否站住脚都很值得怀疑;除非他很快和井池雪美结婚。
祝童费尽心机思索的是松井平志与史密斯之间的关系,以及松井平志得到福井造船后,会对福华造船产生什么影响。
蓝湛江曾说过,松井平志手里持有MT船务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看来,至少在三个月前,他就着手准备离开井池财团。几周前在上海的谈判纯粹是在演戏,那份费心费力费钱的协议,已经毫无意义了。
小骗子按照松井平志的立场思索着,得出的结论是,松井平志正在谋求控股福华造船;他把自己和史密斯都算计进去了。
并且……
一个可怕的推测同时浮现出来,松井平志很可能与田旭洋之间有什么秘密协定。
还有,野村花海为什么会留下那么奇怪的笑呢?
他的眼光慢慢移到棋盘上,顺着棋局的进行揣测着对方的心意,终于注意到野村花海拍下的最后一手棋。
很奇怪,他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下子呢?那个角部本是活棋,让祝童杀也不会死,但野村花海补上这一手就成打劫活了;虽然与大局无碍,祝童的黑棋劫材有限,即使打劫也毫无胜算,但是……
纸灯笼内的蜡烛燃到尽头,点燃灯笼爆出团灿烂的火球,慢慢熄灭了。
小骗子干笑几声,回别墅休息。
萧萧正在整理文件,看到祝童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问:“主任,外面很冷吧?”
“还可以吧;”祝童搓搓脸;“有什么消息吗?”
萧萧与上海的筹备一直保持着联系,她把手里的文件过来,说:“是啊,吴主任和向墨今天忙坏了,现在还没休息。”
祝童接过来,看着看着脸上又显出皮笑肉不笑。
这世界真是太奇怪了,小骗子怎么也想不到,他临走前在上海放出的震撼弹竟然会引起如此的反应?
从今天下午开始,不断有奇怪的电话打进福华造船筹备处。一些曰本、韩国、台湾的造船公司询问与MT船务公司的谈判是否真的进入了僵局,李想先生说有意向寻找新的合作伙伴,是不是真的有那样的考虑?
事实上,自从福华造船筹备处成立后,就不断有类似的造船公司与筹备椽系,寻求合作或转让的可能。那时,祝童的心思全在MT船务公司和史密斯身上,向墨在筹备处最清闲,这些事就交由她应付。
到了晚上,特别是十点之后,在筹备值班的吴瞻铭陆续接到了五份传真。他看不懂外文,又怕耽误事把向墨叫去翻译出来,发现这些从欧洲来的传真表达的意思也大致相同,希望与筹备处展开非正式接触,讨论双方是否有合作的可能性。
“真是个信息社会啊。”祝童数了数,总共有十二家造船企业,曰本有三家,韩国三家,台湾两家。笑着说:“萧萧,你告诉吴主任,明天开始收集与他们有关的资料,做好开始非正式接触的准备。”
“主任,只怕我们的人手不够,这些公司……。”萧萧犹豫着,筹备处即使全力开动,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做好如此大量的案头准备工作。
“不必太认真吧,况且人家要求的非正式接触,大约是交换资料的意思,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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