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个小小的市长罢了。”赵政策微微一愣,“总不能把这批mba毕业生全部安排到黑山市去工作吧,再说,即使我愿意,这些人也未必愿意去。还有,他们的单位也不见得会同意。”
事实上,赵政策说得一点都不假,就算有企业单位愿意接收这些mba毕业生,也面临着许多的难题。
在这些毕业生当中,北龙省的王穿山就是其中很典型的一个代表。当他学成归来,很是兴致勃勃地回到原单位北龙省机械研究院,敲开院长办公室的门时,里面却没有人。
王穿山每天都来研究院,可是,一直到两个月过后,院长才找王穿山谈话:“院里领导的集体意见,你先回室里工作,以后院里有什么用得上的,我们再安排。
王穿山的心冰凉冰凉的。在攻读mba学位前,他是搞设计的。攻读mba之后,他又回到了设计室,感受着命运的嘲弄。
事实上,几乎所有的mba毕业生斗殴经历着和王穿山同样的命运落差。没有人打击他们,也没有人迫害他们,只是没有人理财他们这些国家以巨大的财力及人力投入才获得的高级工商管理经验和科学理论。
改革进行了这么多年,许多单位对知识以及人才浪费的现状仍然麻木。他们总是宣扬着自己重视人才,没有浪费人才。但是,什么叫浪费人才,他们从来就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人才浪费的质量指标有三个:被无效率地使用;与人才所掌握的知识相比较,正从事不太有价值的活动;闲置。
而这些mba毕业生多数处于前两种状态,少数被闲置。
人才浪费的数量指标只有一个:经过特殊培训的人才倘若有百分之二十的知识领域与所从事的职业不搭界,即属于浪费。
据这三十八名硕士对自己知识应用比率的乐观估算,他们在这一年多时间里勉强应用上的知识大约有百分之三十,处于浪费状态中的占大头。
“肖达,我知道你又要说官僚主义,任人唯亲造成的人才浪费是可恶的。”赵政策笑了笑,“你也可以像以前那样,抨击浪费人才的官僚主义者嘛。”
“你还别说,我先前是有这种想法。”肖达讪笑了两声,“不过,这个事情我想清楚了,政治体制不进行改革,官僚主义不会被彻底埋葬。mba在我国的命运其实已经提醒了我们:我国人才的危机并不是什么别的危机,恰恰是以人治为特征的旧体制危机的投影。”
“呵呵,肖达同志越来越成熟了哪。”赵政策就打趣道。
肖达没好气地瞪了赵政策一眼,才继续沉声说道:“我们也可以像过去那样,抨击旧观念,呼唤新观念。然而,我想了有想,认为人才浪费不是观念性浪费,而是结构性浪费,不突破旧有的人才结构机制的森严堡垒,任何新的观念都难以发挥作用。mba这批毕业生的命运也时刻提醒着我:全方位,立体化的人才流动市场部诞生,让拔尖人才脱颖而出的环境就不会最终形成。”
顿了顿,肖达又苦笑了一声:“政策,我为这个事情都已经跑了大半年了,才决定不再这种徒劳的努力了。”
“说吧,要我做什么?”赵政策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我就知道你找我来没什么好事情。”
说归说,赵政策却也是异常关心这批mba学员的命运,这可都是难得的人才啊。
能够为这些青年人才做点什么,赵政策倒是挺乐意的。不管怎么样,能够结识这么一批高端人才,对自己只有好处,好像没有什么坏处,这种事情做做未尝不可!
“权力最有力量!”肖达倒是言简意赅,可让身为黑山市市长的赵政策听起来就略微有些尴尬了,“这批mba毕业生当中,就有一个姓陈的去了一家合资企业,中美合办的,听说陈是mba,这家合资企业如获至宝,抓住不放。当然,也是要考核一翻。陈有mba,自然不怕考,一考就中。美方首脑随即任命陈为质量部经理,准备让陈去国外施展mba才华。”
赵政策知道肖达还有下文,倒也很是耐心地听着,并没有打断肖达的话。
“可是,陈原来的单位有充分的理由不让陈流动,对此,就连美方也没有任何办法。”肖达感叹着,“陈的运气不错,一个国务委员恰好到当地视察工作,在一次宴会上,那位美方经理向他反映了这件事情。这位国务委员马上对当地的市长讲,合资企业需要人才,也应该支持一下。不久,市长就打电话给这个单位的领导,单位领导坚决执行市长的指示。于是,陈很幸运地流动了。”
“你家老爷子不也是政治局委员吗?”赵政策笑了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肖达,“你可以去找你家老爷子帮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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