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不是我起的头,也不应该由我结束,是我痴心妄想,非要强迫人所难,一切自有定数,龙王有他的定数,我也有我的。有一天他能醒悟是他的本事,我就算死上十回百回,也没有用处。”
“对啊。”木老头一下子跳起三丈,翻了几个跟头落地,“你已经走到自由的边儿了,再迈一步,就是为所欲为之境。牵什么肠挂什么肚?你不管天下人,天下人也休想管你。”
“可是你。”上官如平静地看着木老头,目光比往常更加坚定,“是我心慈手软几次给你生路,结果导致今天的结果。你杀的人都要算我一份,我认,这是我造的祸端,理应由我解决。”
前后反差太大,木老头有点糊涂了,“等等。你的意思是还要杀我?”
“杀你、捉你、废你,都行。”
“哈哈哈!”木老头一愣之后纵声大笑,最后捂着肚子在草地上打滚,好一会才站起身,擦去笑出来的眼泪,“我没看错,好姑娘真有做大恶人的潜质,不过你给自己找的理由太多了,想杀我。动手就是,用不着思前想后。”
上官如刚刚探身,木老头向后跳出三步,伸手阻止,“再等等,你是被我说动,才决定放弃干涉比武的,对吧?”
“对。为这件事,我会永远感谢你。”
“感谢对我如臭屁。不仅味道很差,还会随风而散,所以别感谢我。我就想问,你接受了我前面的道理,那我后来说的这些话呢?全白费了?”
“嗯,我当它们全是胡说八道。”
“可你以后要是顿悟了呢?那时岂不要后悔今日?”
上官如心中已有想法。说:“咱们打个赌吧。”
“我喜欢打赌,说来听听。”
“我读书少见识浅,辩不过你,可是有一个人,号称辩才无碍。你若是能说得他哑口无言,那我今天就‘顿悟’好了,若是你败了——”
“怎样?”
“自废武功,出家为僧、为道皆可。”
“哈哈。”木老头拍着肚皮,“要说武功,老头自认不是天下无敌,要说辩论,佛祖降世也休想让我认输。”
“这人不是佛祖,是四谛伽蓝的高僧,名叫法冲,你愿意跟我去见他吗?”
一说四谛伽蓝,木老头有点警惕了,右手伸向剑柄,犹豫片刻又放下手,“绕来绕去,你是想诳我进四谛伽蓝,让一群秃驴围攻我吧?”
“我不是这种人,伽蓝里的高僧更不是。”
“吁——”木老头晃动手指,发出口哨似的怪声,“和尚最虚伪,和尚不可信,他说钱财乃身外之物,最后你的金银土地全都归他;他说万法皆空,最后就他有理,你是邪魔外道;他说慈悲为怀,最后死的是你,他老人家活得快快乐乐,死后还要烧出点舍利子继续骗人。嗯,我信你,不信和尚。你被我说服了,自然也会被和尚说服,没准已经上当受骗自己还不知道呢。”
“和尚才不是……那你说怎么办?你想知难而退,我也没意见。”
“嘿嘿,对我使激将法?好姑娘,你可太狂了,这样好了,你让和尚出来,咱们顶天席地较量一番,日后说起来,这场比试也不输于龙王与独步王的比武。”
上官如想了想,“好,你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块去?”
“当然一块去,可我不进伽蓝,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你知道我比追兔子的狼跑得还快,以后我就专杀秃驴,挨个开瓢……”
上官如带路,走出山坳,向西边的璧玉城望去,仿佛见到刀光血影,心中不由一颤,又望向胭脂林,心想晓月堂弟子找到失忆的荷女,不知是福是祸,正如木老头所说,自己从小骄横惯了,想得太多,其实在哪一件事情上都无能为力。
你救不了雨公子,也救不了龙王和金鹏堡,她想,暴雨将至,人人都会被淋湿,自己手里连伞都没有,遑论替人遮雨?
她又向东望去,几支万人军隐约可见,远远就能感觉到相互间的紧张气氛,藏在山中的四谛伽蓝好像根本不存在,那里却是她的希望所在,世界崩塌,总得有一点信念留存。
木老头看着上官如,这是他的希望所在,关于死人经与众不同的一套练法,好姑娘只是简单说了几句,早晚她会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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