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着鬼厌记忆，余慈总算想起来，万俟无明是北地魔门之中，九玄魔宗的一位强者，也是六欲天魔的层次，鬼厌在北地时，曾与之有过数面之缘，似乎还从此人手中得了些益处。

    只是，这声招呼，又是什么意思？

    慕容轻烟悄然笑着：鬼厌先生在北国一举破关，直入长生，魔门中人多有景仰，也多惊异。万俟上师便道，等待先生在圣典之真名，落在他那一支。

    圣典？余慈捕捉到了这个名词儿，突然便是醒悟。

    只惋惜，与那万俟无明没有半点儿关系。

    想那北荒之北，有无量地火魔宫，魔宫中有一圣典，为元始魔宗圣物，但凡魔门弟子，都要在圣典上留下真名，至于其中有什么深奥之处，非他所能领悟。

    听慕容轻烟提到圣典，余慈第一工夫想到的，还不是这个成绩，而是所谓的圣典真名。

    传说那圣典深邃无尽，奥妙无量，对亿万魔门修士，都有反应，几无例外。根据余慈这半桶水的神主阅历，圣典留名，大约就是魔门弟子与无始魔主之间的感应之类，某种意义上，也就是真种和魔种的关系。

    可如今，鬼厌的真种，曾经被余慈分化出来的念头完全替代，就是进入真人境界，仰仗的也全是余慈的底牌，与元始魔宗简直没了联络，这种状况下，圣典之上，怎样能够还会留下鬼厌的真名？

    便是以前留下的，也应该抹掉了才是。

    他检索鬼厌记忆，一旦出现这种状况，只要两种能够：一是那魔门弟子曾经叛了魔主，二便是曾经死得干净。

    可从常理看，若是前者，鬼厌必将受魔主厌弃，就是一时不死，也要修为跌落，绝不能够一举迈入真人境界；若是后者，更不能够有近段工夫，纵横北国，让论剑轩也头痛恶心的这种生动。

    当然也会有人想起夺舍之事，不过这种粗暴的方法，比之神主法门，真实是大相径庭，单是排异反应以及法门差异形成的影响，曾经可以抹消相关的能够性了。

    那么，那些对圣典保持着关注的魔门大佬们，又会是怎样一个想法呢？

    无论是余慈、鬼厌还是范陵容，都想不出其中关键。

    思忖片刻，范陵容低头，看了慕容轻烟一眼，放下茶杯，略一躬身，道：还请慕容仙子明示。

    她这种做法，就等于是承认了与鬼厌的关系，暴露了立场，但那又如何呢？

    余慈对龙心堂没有什么必得之心，让范陵容过去，也是由于她记忆中出现了慕容轻烟这位熟人，还触及到飞魂城，才让她来探一探真假。

    坦率说，见面之后，余慈是很有些绝望的。眼前这位美人儿，与他记忆中，擎着水相鸟，温文笑语的故人，差别真实太大，就是与南松子交兵时的笼统也不尽相反。

    或许是过往记忆总是不知觉地自我丑化吧，这种落差导致他找不到当时的感觉，不免有些丢失，对这边的事情，最后一点儿兴味也消逝了。

    他的心情直接影响到了范陵容。

    一个曾经被置换出真种，完全被魔种控制的人，又有什么可得到的？

    这给了女修一点儿罕有的从容不迫之感。

    范陵容与鬼厌、与当年的灵犀散人都不同，虽然三者的看法不同程度被保留，但由三方元气重塑的鬼厌，只是一个复制品，更像是傀儡，只是作为分化念头的容器存在。

    灵犀散人有着自我看法，但却在深层看法里，受神意星芒的控制，等于是活在一个不由自主的幻梦中。

    至于范陵容，除了真种，余慈再没有拿走她任何东西，也没有刻意地控制她，所以，这位龙心堂的女东主，非常非常清楚本人的处境。这种状况下，她心绪低落是自然的事，却能克尽本份，清楚明白地表明立场——那就是鬼厌的立场。

    鬼厌有兴味，她就应该表现出兴味，鬼厌不注重，她也没必要多费心力。

    做到这一切，她在鬼厌眼中，就是有价值的，也许还有希望，去完成本人的追求，这是聪明人的选择。

    看着范陵容安寂无波的眼睛，慕容轻烟却是在浅笑中，重新持起书卷，无声翻了两页，递给她看。

    范陵容接书卷在手，视野一扫，便知这是一部普遍刊印的地理志，以墨香书卷的方式，满足一些不喜用玉简等快捷之法，而情愿渐渐读书的特殊人士的需求，所以此书文字古奥典雅，甚是优美。不过，范陵容只看中外面的一段话。

    那是一段引见北国风土人情的文字，却有一些语句，牵扯到魔门某段公案，是说十余劫前，一位曾经站在魔门最顶峰的自在天魔，突然叛出门户，与原先的同门大战于.大海冰川之上，使北海为之鼎沸，最终陨落，留下遗址云云。

    此后，文章又发了几句议论，多是玄之又玄，可看在范陵容眼中，却感觉到最深处的魔种跳了一跳。

    那是万里开外的鬼厌，有所触动。

    正牌鬼厌的记忆，像是春日消融的冰雪，流畅开河，渐渐流淌。

    在魔门外部，从古到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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