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寻常人也,一旦知之,必有反扑之举。”解忧顿了一下,似乎又见到那夜城头上的一双满含怨毒的目光,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意,转瞬即逝。
其实做出这个决定,也不全是为少姬和姬华,至少,燕姞的存在已经让她觉到了危险,她必须有所动了。
“妾不惧!”少姬摇头,双手落在膝上,手心攥出了冷汗。
“奴愿以死报之。”姬华伏在地上,行了稽首大礼。
以她残破的一命,换仇人之死,求之不得。
解忧眯了眯眼,铺开一卷白绢,提笔将姬华之事细细写了,淡淡道:“落子无悔,卿其谨之。”
“敬诺。”
得到了肯定回答,解忧才提步款款走至廊下,将封好的帛书交与檗。“遣卫矛送至庞城。”
檗没有多问,亲自去后山交到卫矛手中。
解忧回到屋内时,姬华已被婢子们带了下去,只有少姬在内。正细细地整理案上的物什。
“阿蕙……”解忧斜倚着竹门,唇角漫开疲惫的笑意,“何须如此?”
“……”少姬的动作顿了一下,声音明显地一噎,随即带着颤强笑道。“妾甘愿。”
“昭氏曾求娶姬。”解忧慢慢走进去,在她身旁顺着目光看她。
少姬虽然比先时清减了几分,但仍是一张圆溜溜的可爱的面庞,眉宇间稚气尚未脱尽,却因近来心事频频,添了几分成熟之态,这样的女子,应当是很受人喜欢的。
“妾知也。”少姬摇头,“然妾卑贱,不足以为妻。”
解忧在一旁跽坐下来。随手拈起一卷竹简,目光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简上晃动,一会儿又侧过眸子看看少姬,“既有求娶,则卿当得妻位,无需自轻自贱。”
少姬默然,她真的从来没想过那些事情。
姐姐芸为人善于钻营,亦乐意钻营,而她却是天生的惫懒,喜欢平静的日子。她半点没有进取的心思,只知道随波逐流,流到哪里,便是哪里。
有人苦于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有人却苦于需要自己掌控命运。
少姬显然属于后者。
她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虽然明知不会长久,依然觉得很好。
“忧知……忧亦此中之人。”解忧阖眸摇了摇头,小手抚上简片,顺着一道道凹痕抚摩。
她曾经与少姬一样的,只不过……少姬或许天生不是谋事的料,她却是纯粹的出于不愿。不愿违背本心。
现在的她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但看到少姬,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让人忍不住想要帮她一帮,护她一护。
解忧苦笑,要是上一世也有一人愿意护她一护就好了……
…………
几日后,解忧才起榻,院中便一阵嬉笑。
解忧头痛地按按眉心,看向身后为她绾发的越女,“外间何人?”
“诸女公子至矣。”越女抿了抿唇,顺着眼,一脸乖巧的样子。
解忧撑着面颊,霎了霎眼,是蓝清徵她们?
自从重新住进怀沙院,她还从未见过她们,今日是什么好日子?
“夫人,今日乃寒食……”越女见解忧一脸迷茫,忍不住低声提醒,“冢子云,夫人乃赵姬,故晋人也。”
寒食节禁烟火,吃冷食,原是晋国民俗,为的是纪念被焚死在介休绵山的介之推,按理说,赵魏韩三国之人,应是最熟悉的了。
越女霎了霎眼,长睫扑闪,心中暗暗叹息,这可是景玄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切皆按照解忧的习惯来。
解忧既是赵人,没有不过寒食节的道理……何况如今许多地方都有寒食的习俗呢,她实在不知道这样的安排有哪里不妥。
但看解忧的面色,实在看不出半分欣喜的模样,好生令人忧心。
“寒食……”解忧被她一噎,旋即低了眸轻笑,将尴尬的面色掩在袖面下,“忧幼年离赵,所经之事忘却良多。”
这话出口,又觉不好,毕竟寒食还是祭扫的日子,她既然身负一族血仇,更不该忘了。
遂揉了揉眼,假意红了眼眶,低声道:“往年寒食,忧尝向北遥祭,令人伤怀甚也。”
越女面色一变,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呢,惹得夫人伤心,还不得被景玄怪罪死。
忙将梳篦轻轻搁在案上,低低伏在地上,颤声请罪,“妾妄言……请、请……”
“无妨。”解忧拿起袖子抹了抹脸,伸手扶她,“尽皆往事也,且请诸女公子入内。”
…………
“医女。”
刚要出去迎接,少姬匆匆转进来,“医女,医芜来矣。”
解忧诧异地耸了耸黛眉,这才平旦时分,怎么已经送药来了?往日的药可不是这个时候喝的。
“因寒食不能举火,此药乃四更煎熬,笼于茶窠,将冷矣。”
解忧喝的药得是温的,太凉了受不住,又得吐药。
为了一碗药,连夜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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