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颛顼,但颛顼按照刘歆的系统是属水德,按照邹衍的系统则根本没他什么事,这就与曹魏大力宣传的土德不符合。怎么办?没辙,小丕丕只能狼狈地解释说我们是颛顼的后人嘛!什么?你说他是水德?对啊,但颛顼和舜的祖先还是一样的嘛!所以我们承的还是舜的土德啦……这个解释当真是牵强附会,一看就是走投无路硬憋出来的理由。不过也罢,就是个形式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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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武大帝为了讨个吉利,把洛阳的水字边去掉变成雒阳,这个咱们前文说过。现在魏国做老大了,就有人上书说按五行学说土乃是水之牡,水衬着土乃能流动,土得到水才能变的柔软……最后总结说水对土德是有好处的。这一通玄之又玄的物理课把曹丕侃了个晕头转向。不过他这么一想,反正土克水,不吃亏,于是下令把雒阳改回来,佳字去掉,水字放回去,变成洛阳。
到了魏明帝曹睿的时候,这小家伙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老闹着要改正朔。群臣心想这改正朔,就得改服色,咱们大魏黄色挺漂亮,这么一改会被人嘲笑的,就纷纷表示反对。曹睿小朋友却是个驴脾气,三番五次地闹,非改不可。大臣里有个叫高堂隆的就上了道书,先顺着曹睿的毛摸了摸,稳住皇帝,接着和司马懿等人想出一个折衷的办法,就是搬出董仲舒的三统论,说曹魏是地统,地统尚白,可以按照这个来改朔,祭天的时候用白色的牲口,但服色还是按五行的黄色来吧。于是在群臣连拉带劝之下,曹魏总算是仍从黄色土德,小孩子毕竟难伺候呀。
至于其他两国,蜀汉号称是继汉正统,自然是火德。南朝刘宋时候一个叫刘敬叔的人在《异苑》里提到过这么一件事:“蜀都临邛有火井……桓灵之际火势渐微,诸葛亮一览而更盛。”意思就是说临邛有一口盛产天然气的火井,桓灵的时候逐渐烧的不如以前了,等到诸葛亮到了四川去看了一眼,这火就重新旺盛起来;这就是暗示本来汉代到了桓灵就快完蛋了,幸亏有诸葛丞相在四川撑着蜀汉,这才汉火重光,一息不灭。搞笑的是,刘备称帝的时候,也有人汇报说在武阳的赤水看见一条黄龙,待了九天才走。且不说这是曹魏玩剩下的桥段,单从颜色上来说也与汉德不合,不过蜀国有资格做美国政客的人很多,他们引经据典地解释说《孝经援神契》言“德在深渊则黄龙见,龙者,君之象也”,《易经》里又说飞龙在天,所以老大您当皇帝是完全符合天意的。就这样,他们轻轻跳开“黄”字,避实就虚单说“龙”字,打着降龙十八掌蒙混过去了。
而吴国呢,孙权更没什么创意,照搬了曹魏的剧本,先改元黄武,带了个“黄”字,又在鄱阳发现一条黄龙;等到了黄武七年年底,孙权坐不住终于称帝,立刻就有人说在夏口又看到一条黄龙——敢情这三国的黄龙比耗子还多——于是这一年就是黄龙元年,他连年号都懒得想了。这么黄来黄去的,吴自然就是土德了。
所以说这三国鼎立,其实就是俩土一火三拨人争来打去。
到了三分归晋的时候,司马氏该应什么德呢?魏是土德,那么晋就应该是金德,尚白色,因为土生金。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未必大家都这么想。晋武帝泰始二年的时候,一群老头子官僚上书奏说咱们晋是受了魏禅,应该学尧禅让舜的传统,继承前代的土德和黄服色。司马炎本来打算恩准的,这时候跳了来一个孙盛,气哼哼地说:“你们全错了,学没学过五德始终啊,晋代了魏,是以金代土,尚白,这才是王道啊!”
写到这里,我得说我太感动了,因为前面几百年以来,天下只围着“土德”和“火德”打转,好象全世界只有那么两德似的,乏味啊乏味,现在终于冒出一个新鲜的金德,总算可以换换空气了,不然土土火火的,读者不烦我也会腻味死,孙盛大人真好。
德性之说一旦兴起,自然就会有“哈德”的人来献符瑞来配合论点,这一次也不例外。据说魏明帝时期有人在张掖的删丹县金山柳谷里面发现了一块大白石头,上面写着:“上上三天王述大会讨大曹金但取之金立中大金马一疋中正大吉关寿此马甲寅述水”一共三十五个大字。魏明帝一看,有“讨曹“二字,心里就不痛快,派人把那个讨字的那一点敲掉,变成个计字。等到司马炎受了禅让后,一个叫程猗的人提起这茬,跟司马炎说:“这石头上有个“大”字,乃是极为兴盛的意思;还有个金字,正是我晋朝的德性;还有个中字,意思就是正赶上交汇的时机;还有个吉字,当然就是吉利的意思。这石头分明就是暗示陛下您开创大晋王朝乃是顺应天意呀!”
好嘛,他倒省事,就拣了四个吉祥字儿说,别的就装没看见。
关于晋的德性,还有一个例子。在建兴年间,晋愍帝司马邺在位。江南出现了一首童谣:訇如白坑破,合集持作。扬州破换败,吴兴覆瓿甊。坑是一种陶制容器,它的口是用金属籀起来的,所以属“金”,又是“白”颜色,所以白坑实际上指的就是“金德尚白”的西晋司马氏。果然到了建兴四年,匈奴大将刘曜攻陷长安,司马邺投降,西晋灭亡,“白坑”破了个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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