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地瞪了侯蒙一眼,以攻代守:“侯大人去了北洋事务局,不知道最近又迷上了哪家地魁首?”
侯蒙长出了一口气,话题终于转回了北洋事务局,他语气轻松的说:“密州风物,哪比得上扬州、杭州……相公,这军械一事,还有什么说地?”
赵兴点头:“军械一事,我们已经商量完了:三百杆‘宣和式快枪’,我再没有其他。不过快炮数量不限,只要你采购炮船,船上必然安装七门快炮。”
帅范补充:“旧式步枪任你采购,数量不限。”
侯蒙沉思片刻,勉强点头:“唯有如此了!只是三百杆不够,我可不可以把小石将军单列出来,他或许有另外的门路,能从你这里搞到额外配给的快抢。”
帅范回答:“他自己也就搞到了五十杆。不过,小石这孩子也认为这就够了。快抢这玩意实在是一头吞金兽,一名士兵至少要打两千发子弹,才能训练出射击的感觉,铜子弹价值不菲,估计他也给弹药的开销闹怕了,所以只打算要五十杆。”
侯蒙立刻抛开了这个话题,专心致志地享用起鱼脍。
不一会儿。炙鳝鱼也端上了,这是依据宋代“分食制”端上来的菜,按礼节要先让赵兴评鉴。这种分食制下吃饭,很类似现代的日本料理:整整一条鳝鱼盛了三个盘子,盘子很大。菜很少,每只盘子中央放了一小撮鳝鱼段,旁边配了一点水果、香料做点缀。
鳝鱼端上来的时候,原本应该退下的梅三娘走上来致谢:“多谢侯大人夸奖。只是‘京城无脍’倒不值得忧虑,奴家恐怕的是天下无脍。”
侯蒙尚没有回答,帅范抢先插嘴:“怎么,萧峰那小子不许你开店?”
梅三娘于赵兴面前盈盈拜揖:“相公,大郎,奴家五代单传梅三娘的技艺,自奴家嫁人后,这‘梅三娘’的称号因奴家而绝。奴家因此愧对祖宗。还请太尉大人垂顾,劝一劝奴家地夫主。”
梅三娘的丈夫萧峰有赵兴家奴的身份,但梅三娘恳求赵兴却不跪下,这不是因为不尊重赵兴,而是宋代是中国历史上仅有的“站立的王朝”。
自唐迄宋,由于汉人改变了席地而坐的习俗,引起礼节上的变化。一般是行揖礼,连带有叉手和唱喏。《事林广记》卷4有《叉手法》和《祗揖法》的礼节。
在宋代《夷坚支丁》卷5《李晋仁喏样》还记载了一个笑话。说李祐为县令。参拜磁州知州,“初上谒。鞠躬,厉声作揖。守惊顾,为之退却”,亦即叉手行礼时时唱喏声音太大,吓坏了上官。
被人提醒后,李祐“明日再至,但俯首拱敬,而不(敢)启齿”,知州又“大怒”。李祐也怒了,立刻用公文形式书面询问知州,具状说:“高来不可,低来不可,伏乞降到喏样一个,以凭遵禀施行。”——我行礼地时候你感觉到声音高了不成,低了也不成,那行,你给我唱一个喏做样板,我按照你的标准行事。
此举成为当时的一个官场笑话。
而《崔莺莺夜听琴》第三折也记载,张珙见红娘,称“拜揖小娘子”,红娘唱“则见他叉手忙将礼数迎,我这里‘万福,先生!’”说明当时宋人,连仆人主人之间也确实不用跪拜。
但契丹人、党项人、女真人、蒙古人的见面礼又各不相同。《金史》卷35《礼志》说:“金之拜制,先袖手,微俯身,稍复却,跪左膝,左右摇肘,若舞蹈状。凡跪,摇袖,下拂膝,上则至左右肩者,凡四。如此者四跪,复以手按右膝,单跪左膝而成礼。 ”但有的记载是跪右膝,蹲左膝,左右膝位正好相反。蒙古人最初是左膝下跪,后改为双膝跪拜。
至于跪礼后来又怎么成为“中华传统”,文天祥有记载,《文山先生全集》卷17记载他自己被俘到元大都,丞相博罗召见,文天祥“长揖”,通事(翻译)命他“跪”,文天祥说:“南之揖,即北之跪,吾南人,行南礼毕,可赘跪乎?”
文天祥是对元朝丞相说这话地,用最简单的文字描述这番话就是:宋人不跪。
按他老人家的意思,宋人即使见了皇帝,也没有下跪的习惯(至少很少跪拜),而描写宋人下跪地,那一定是明清穿越人士,他们误把明清习惯搬到了宋朝。
文天祥这一说法记录在《元史》中,说明蒙古人是认可文天祥这说法的——这一点,在元朝所写的反应宋人生活的戏剧中都有反映。这也证明,描写宋人下跪的。绝不可能是元代人士。
赵兴放下筷子,询问:“怎么?我前不久听帅督师说,你有意在杭州开店,以传承梅三娘的名声,怎么,萧峰那小子不允许?”
梅三娘再拜:“大郎说他现在好歹是官身,不许奴家抛头露面。奴家再三劝解,大郎依旧执拗。请相公做主——奴家当初地媒人可是相公,你不能不管啊。”
萧大萧二兄弟现在除了负责赵兴庄园的保卫工作,还挂上了杭州马军都头地官位,部下统领一百名骑兵,这就是萧峰嘴中所说的官身。
侯蒙有意无意煽风点火,他闲闲的说:“天下无脍——好大的罪名。”
赵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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