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了满身的刺绣纹身。
赵兴在马上拧着身子看了一眼这群“花胳膊”,又微笑的转向张用,用目光向对方发出询问。
以前,他只在《水浒传》里看到宋代流行纹身,这种左藏龙又白虎的纹法,宋代称“锦体”,据说有些人连面孔上都要纹上花纹,以示时髦。
“怎么样?这群花胳膊威风吧,我雇他们可是花了大把的钱”,张用得意的炫耀。
原来,这是宋代摆谱的一种方式,赵兴隐约想起《水浒传》里,连续两年蝉联相扑冠军的两冠王任原出场的描写:“那任原坐在轿上,这轿前轿后三二十对花胳膊的好汉,前遮后拥……”
“这——太丑了吧,这天气光着膀子,是不是……?”赵兴哭笑不得。
张用很享受这种炫耀,他不满的回答:“说啥呢,要纹上这身花胳膊,可比买一套最好的锦绣衣服贵。穿啥东西,能比得上一条花胳膊呢。”
邓御夫显然很赞同这种观点,他挺了挺胸,骄傲的催马跑到“花胳膊”前方,连声说:“那是那是,什么衣服都没有‘花胳膊’贵。”
“那就走吧”,赵兴决定不再纠缠别人的胳膊问题,他催马领先窜了出去,身后紧跟着张用。邓御夫初次骑这样的高头大马,显得有点紧张,落在了后面。而那群倭人马童与赵兴的随从也知趣的落在花胳膊后面,于是,宋代的街头便出现这番景象:两名身穿官服的人跑在前面,一名文人紧随其后,在他们后面跟着一群现在代流氓、宋代小资。
等到军营的时候,恰好是午饭时间。留守的都头向赵兴行过礼,困窘的搓着手,说:“签判大人来的匆匆,我们也没准备什么好的酒食……”
赵兴冲对方点点头,马上窜到军营的墙角,观察着砌墙的石头,这堵墙也是用安丘石砌成的,赵兴默默观察片刻,又转回到那名都头身边,这时,张用已与对方交谈完毕,而那群花胳膊腆胸挺肚,晃着两条花膀子,站在张用身后摆造型。
“营里有多少人?”赵兴问。
都头苦笑了一下:“一千多人的家眷,怕得有六千人吧?”
“没有六千人”,张用插嘴说:“湾口的水寨给的工钱厚,许多能动的老军都去了,此刻最多有五千人。”
“听说你们吃不上饭了”,赵兴又问。
“粮价涨得厉害,原先十文钱可买到一斗(5.92公斤)麦子或5升(2.96公斤)粳米,现在要买一斗麦子需要十五文。过去遇到这种情况,军汉们都去捕点鱼虾充饥,可如今全调走了,让军汉们怎么活?”
赵兴摸着下巴,说:“好吧,这事既然由我而起,我就给你们一条活路吧……”
赵兴指着那军营的院墙,继续说:“看见那砌墙的石头了吗,我就让你们用石头来换钱,一百换一。无论男女老幼,背来一百斤石头,我送他一斤铜钱,买下他带来的石头。”
那都头大喜,赵兴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好意思,他看看张用,问:“我是不是出的价钱太便宜了,这样吧,我再加点,一百斤换一贯,也就是四斤铜钱,这种石头我只要大,至少要比拳头大,小块的不要,回头我的官家会在我的新屋门前放杆秤,称多少石头给多少钱,石头都卸在那儿,正好用这石料盖院墙。”
都头感激的都快哭出来了,善人啊。拿石头换铜钱,即使三五岁的娃娃,口袋里也能装两块石头回来,怎么也得有一两斤吧,换上十文铜钱,那不给一家人挣够了一天的口粮。
张用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直拽赵兴的袖子,赵兴笑的很慈祥,他问张用:“要不,你也来凑一脚?”
张用一甩袖子:“我不陪你疯,你有钱烧得慌。”
邓御夫看到赵兴的目光转向他,他是下属,不好拒绝,只好勉为其难的说:“离人还没有跟我说我的月俸银是多少,好吧,反正我家里还不指望这份月俸,我就拿当月的月俸,陪离人买些石头。”
赵兴点点头,吩咐:“从义,你给他们登记一下,给出个信函——密州码头上有一艘粮船,我给他们写一封信,让他们以十文一斗的价钱赊粮,叫他们出几个能动弹的人,官衙给出马车,让他们先去码头拉点粮食充饥,这些钱回头从石头钱里扣除……记住,分发时一定做好记录,每家拿多少,该折多少现钱,都让他们签字画押。”
邓御夫虽然被赵兴的斤斤计较弄得很烦,但他还是挑起大拇指赞赏:“离人花钱买一堆不中用的石头,已经是给他们一条活路了,再肯亏一半的钱向他们卖粮……我自然要一一登记好,决不让离人亏太多。”
“不亏”,赵兴含笑说。
邓御夫当时没有听懂这话,他只顾着询问那位都头团练中识字的人,并要求将他们组织起来,帮他整理文书,此外,还要去张用那里把名册拿过来,乱哄哄吵闹当中,赵兴拉着张用继续往后面走去,后面是校场,沿途,赵兴不时的窜进别人家里,随意的揭开别人的锅盖,看看锅里煮的什么,好在他一身官服,否则这宗失礼行为准备被人拿刀砍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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