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白鸽’这类的勾当,是上海白相人惯用的所谓‘软相架’。一般的做法是,让一个女帮众扮成婢女、巫婆、媒人到有钱人家中刺探情况,将其出入规律、人口、财物情况打探清楚,再适时来个行劫,将所有值钱的东西和现款一并拿走。”
马英图啧啧道:“青红帮也干这些勾当?”
张树声苦笑道:“混不出名堂的,自然什么都干,反正是为有口饭吃,混出名堂的,有了身份地位,这些勾当就少做了。不过,就算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顾竹轩这几位上海大亨,虽然各有来钱道,但行事也脱不了这些窠臼,只不过换一层衣裳,看上去更‘文明’些罢了。所以人们称他们作‘流氓大亨’,不是没有缘由的。”
马英图先是不语,继而恨声道:“这类帮会我看都该铲除。”
张树声失笑道:“青红帮传承数百年,但实际在‘安清帮’和‘洪门’出现前,中国早就有帮会存在,元时的‘摩尼教’、明时的‘白莲教’,说到底,其实也是一种帮会组织。这门行当太古老,想要铲除干净是不可能的,我们在上海行事,主要还是看如何做更有利自己,悲天悯人的情怀还是要收敛下。”
说着,他又问李兆征:“这七十多股帮会势力,有多少打进了楔子?”
李兆征道:“大概是四十三家。这一个月来,我们一直努力在和这些帮会中较正直或正受压制的头目拉关系,不是请吃请茶,就是一起吃花酒、下浴池,银元没少花,功夫没少下,总算和一些人拉上关系,听他们发泄了许多不满。”
“另外三十来家,也有些进展,但对方防范甚严,没敢漏犯忌的口风。不过照我看,这是不认同我们的实力,要是师父亲自出马,估计他们巴不得该换门庭,换自己上位。恩义什么的,在那样的帮会不是没人讲,但并没多少人看重,最关键还是要看谁财厚,谁势大,若非这样,他们也不会对投到几位大亨门下的人艳羡。”
张树声闭着眼琢磨,点点头,又问李兆征道:“二三流的帮会,除去这七十多股又黑又恶的,还有六十来家中规中矩的。这些势力,你们应该也有接触,衡量下,有没有将之收服的可能?”
李兆征想了想道:“有些没把握,但至少一半是没问题的。这类的帮会,其帮众很多是人力车夫、码头脚夫、造船厂的木工、油漆工、锻工及冷做工,也有毛织厂、缫丝厂、橡胶厂、面粉厂的各类工人。一些帮会,本是怕人欺才被迫结伙自保,这样的只要条件适合,让其口服心服,就能收服过来。当然,还有许多帮会靠盘剥工人获利,两者不是一体,这样的就很难收服,除非使用武力。”
张树声摇头道:“武力手段并非不用,但需要分清对象。对那些在街面上混的,就算再暴力些,影响也总有限,无非还是在这圈子里传来传去;但对那些混工厂和官面的,就最好不用使用武力,否则整个上海哗然,反对我们没好处。这样,你们把每个帮会的情况再说仔细些全面些,我们挨个商量,看具体有多少方便采取行动。”
这件事是师父交待的,冯宝、李兆征等不敢怠慢。虽然他们不知道张树声意图何在,但事情吩咐下来,就不难看出他是想对上海帮会施加影响,这对他们这样的门徒,自然有很大好处。水涨船高,张树声若能当上新大亨,一众徒子徒孙也能抗着他的旗号,或耀武扬威,或狐假虎威,好处一时也说之不尽。
张树声为人粗豪,但心思细致,他们早料到其不会满足只是简单了解,所以打开始行事,便记录了详细的档案。李兆征是讼师,虽不太有名,但案头工作他最拿手,也擅长分析事理,档案自然由他做,而冯宝、郭岳、唐仲毓、楚定一四人,则负责每日补充内容,供李兆征归纳分析。
李兆征命人将档案拿来,张树声、马英图一边翻看档案,一边征询几位门徒的意见,用了一下午时间,总算从一百三十七家二三流帮会中,确定了五十八个目标。这五十八个帮会势力,并非都是罪恶滔天的那种,由于这类势力,很多也并非全凭暴力,而是方方面面都有些关联,为控制事态发展,衡量之下,不得不将一些本该铲除的势力,从第一波目标中刨除。
依靠黑水公司的武力,结合吴安平的财力、解放军的势力,以及西北施政一贯为民的影响力,收服并整合这五十八股帮会势力,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几乎不可能有任何意外发生。当然,这里面不同性质的帮会,需要采取不同的手段应对,有的可以直接收编,有的就需要先将头目铲除,再让那些“楔子”上位,然后才将其整合进来。
张树声和马英图商量一下,吩咐冯宝、郭岳、唐仲毓、李兆征、楚定一道:“这件事赶早不赶迟,回头我就写名帖,今晚你们先将那二十三家结社自保的帮会首领秘密请来,我们把条件摆一摆,争取今晚就见到成效。记住,不要只请一人,能做主的都要带回来,方便他们当场做决定。另外,出入尽量隐秘些,最好能避开其他帮会的耳目,尽量多用船少用车。”
冯宝答应下来,兴奋道:“师父,那其实三十五家怎么对待?”
张树声沉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