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们净给如意夫人出一些馊主意,她根本不会落到后来的处境。“出主意让如意夫人去找术士的人是谁?”
“也是我师傅,他信这个,便怂恿夫人去寻一寻,可是我并不知道夫人后来会越陷越深啊……我们有劝诫过夫人,告诉她巫蛊之术的害处,可是夫人她,尝到一次甜头之后,竟然……她还要把看到的事告诉国君。我师傅没拦得住她,也就知道难逃一劫了,他嘱咐了我几句话,我便当时就求人将我调到了御膳房,谁知道我师傅之后就出事了。”
“他交给你的东西是什么?你出宫的时候可有带在身边?”我急忙问。
可是南师傅却无可奈何地低下了头,竟慢慢解开上衣的扣子露出胸膛,这一举动或许唐突,成璟看了我一眼,才又故作淡然。
南师傅指着上腹两根肋骨之间突出的一块皮肉,“我自知没办法把那带出来,便偷偷地将它藏在了这里。”
他居然把贾大交给他的东西藏在了皮肉之下?!
我在震惊之余努力保持着清醒,伸手去摸了摸他皮下所藏之物的大概形状,可怎么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神仙姑娘……”南师傅忽而诚恳起来。“我自知罪孽深重,不该妄自揣测姑娘真身就到村子里胡说八道,让大人们以为山里真的有吃人的妖怪,是我害的……这东西藏在里面多年,我也明白你们需要它去证明某个人的清白,这样东西取出,我也活不下去了,所以,神仙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先问完了再取出它吧。”
这才是他努力活下来的原因吧,因为贾大所托要把这样东西带出来,留在多年以后等着我们来取出它,用以证明某个人的清白。
我没有话要问他了,所以我看向成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话要问。
“当年王宫里一个接一个的宫人失踪,究竟是因为什么?”成璟问。
“陛下想知道,究竟是谁教了如意夫人巫术,一再追查,又怕王宫之中有人使用巫术的事张扬出去,就把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杀了。”南师傅道,然后,对我说,“神仙姑娘,动手吧,看样子你没什么想知道的了。”
我的手,伸到他胸口的地方,他闭上了眼睛。
我却为难了。
我从没有动手杀过人,他是第一个。
成璟在一旁看着,我知道如果我向他求助,他应该无所谓乐意代劳,可这样,南师傅的死将会改变他挣扎了这么多年的意义。我撇头瞪了一眼成璟,他才稍稍收敛关切的目光,道,“我出去等。”
我终于……
当我的五只手指滴着血从他身体里掏出来那件东西时,我已经麻木了……
仿佛已经感觉不到那是我的手了……
他直到死仍然是跪在我面前一动不动的,只是这一次低下的头,再也不会抬起了。
我从房里出来的时候,成璟正如约等候在门外,被我一手仍然在滴血的景象吓到了。他从侍女手中接过托盘,半举在我面前,我瞪着他,抬起那只曾插入南师傅胸口的手,将手里的玉佩放到了托盘上。
我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濒临崩溃……
我不再顾及其他,只是在那一刻瞪着成璟的时候,我在想,无论他帮谁都好,无论他们在谋什么都好,现在我只想逃开这所有的一切。
那血腥的味道,让我疯狂,让我快要克制不住身体里嗜血的欲望了……
我向着院落外走去,听成璟在身后交代下人妥善处理南师傅的尸身。
我突然,很想念元珏。
上一次我在经历南师傅之死的时候,是元珏陪着我的,他也是这样吩咐好了一切,可是这一次,他却不在,我知道他也许在这里,我也知道,我可以编出各种理由来为他开脱,就像我知道现在有另一个女子陪伴着他,经历那些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事。
我从成府走出来,却在门前台阶上,看到了另一个同样失魂落魄的人。珈蓝背对着大门,坐在台阶上,我先是看到了她的背影,走上前去拍了拍她。
回去的一路上,分外的安静。
我没有说话,她也没有说话,我连自己的悲伤都无暇顾及,看了她一眼,却也无能为力。对碧洛此刻处境有这样的反应,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意外。
马车停在宫门前,元赫身边的公公等候已久,看着我们下车,才急急忙忙迎上前来,“霓音姑娘,您可回来了。殿下等了您许久,让奴才在此侯着,等您一回来便带您过去。”
“你先回去吧。”我对珈蓝说,她现在的心情也是很沉重,没必要再连累她了,元赫也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公公,请带路。”
我说着话便要随他走,刚一转身,脚下一软,若非身侧的人相扶,我一定就这样摔了。
“应是马车坐的久了,脚有些发麻。”我记着凤凰说过的话,让我不要在人前暴露出弱点来,所以在我反应过来之后,就对扶住了我的人报以解释。
可这一看,我却不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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