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东军进入新渝的时机如此之巧,叫陈子寿明白他与黄秉蒿的打算早就叫淮东看在眼底。也许其他人投降淮东还有一条出路,他与黄秉蒿必死无疑——为取自保,陈子寿必须要将嫡系兵马都投进去、以死相争。
身为陈子寿的嫡系,诸将校要么是陈子寿提拔起来的,要么与陈子寿同宗或同乡,与陈子寿一荣俱荣、一衰俱衰,故而能同进退、共死生。但就当前的状况之下,即便是陈子寿的嫡系,在看到淮东军甲卒如山洪一起涌来,也是军心震惶、士气低靡。
峡口的激战持续到日隅之时,壕堑给填满之后,淮东军随行的数十架蝎子弩、梢弩推到敌栅之前,连同步弓硬弩,箭石如飞蝗一般覆盖敌营在峡口的开阔。血水从栅墙渗透出来,四处流溢,与践踏的泥浆混杂在一起,再没有分别。
太阳升上树梢之时,陈子寿的嫡系兵马在栅墙后就积累了惨重的伤亡,在壕沟给填平,而简隔的栅墙也叫淮东军破开两个十数丈宽的大口子,就立即数以百计的淮东军甲卒涌进来贴身肉搏,叫袁州军半刻都得不到喘息。
贴身肉搏更能体现双方将卒在士气、斗志、战训、武勇、兵刃及甲具上的差异。
淮东陌刀手受两翼刀盾兵掩护,身穿重甲,双手持刀,正面几乎没有能挡之敌,非要有大盾才能挡下陌刀的劈斩。锋利而厚沉的陌刀片,挥舞来,就连身带甲将头颅、肩臂劈开,大盾相抵,刺矛捅扎,使得袁州军在峡口的防线像瓷器上的裂纹,在强大的军事打击下,裂纹越来越深、越来越大,已然不能弥补,即将崩解成碎片。
陈子寿终是明白淮东军非他能挡,勒马往右翼驰去,那边的岭脊有个缺口可以往西走出赤土岗,还没有给淮东军攻占。
要突围而走,那边是他最后的机会。
陈子寿不再将手里有限的嫡系兵马填到峡抵挡淮东军的正面攻势,又率先往右翼缺口突围,消息传到前阵,几乎是瞬时就击溃守兵的斗志。当有一人转身逃走,很快就传染开去,防线也紧跟着斗志而瓦解,无数人紧跟着陈子寿亲兵之前,从缺口往赤土岗山外逃、往西逃,更多人纷纷弃械投降,没有反抗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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