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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正将医士送出屋外,他忧心忡忡地问道:“医士,我妹妹真的没有生病吗?”
“你看,我连药方都没开,自然不是生病了。”医士背起药箱,又叹口气道:“令妹脉象平稳,气色也正常,并没有什么病,我估计是发生什么事情刺激到她了,这就不是我能知道了。”
李维正不再多问,他取出一只信封递给医士,“这是二十贯珍金,多谢医士前来就诊。”
“那好,我就告辞了”,医士接过拱了拱手,快步离去了。
李维正又回到房间,房间里刚刚收拾好,墙壁刷得雪白,光线明亮,倩倩静静地躺在大床上,似乎还未醒来,但李维正知道她其实已经醒了,旁边顾英见他进来,便站起身道:“我先去收拾一下东西。”
她知趣地走了,李维正慢慢在床边坐下,凝望着眼前这个清秀的女孩,想起了初见她时的情形,她那时就像一只受伤的丑小鸭,卑微、瘦弱,破烂的衣裳、凌乱的头发,那双眼睛里流腾出令他至今难忘的绝望神情,可眼前的她却像一只正悄悄长大的天鹅,脏乱灰暗的羽毛消失了,覆上了雪白的新羽,她开始腾出一种高贵而清新的气质,正是这种气质让李维正开始怀疑她的真实身份,她应该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是朱元璋一次次的屠杀中漏网流入泥沼的小鱼。
直到今天,他才慢慢意识到了什么,郭倩倩,这座房子过去的主人不也姓郭吗?
李维正轻轻叹了口气,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我知道你没有睡着,所以大哥要给你说几句话,你过去的身世大哥不会问你,但你只要记住一点,大哥既然是你唯一的亲人,你就应该全心全意地相信大哥,你有什么要求或是不满的地方,你要说出来,如果你不喜欢这屋,大哥就卖了它,咱们重新换个地方。”
倩倩还是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睛却慢慢红了,两颗晶莹的泪水从她白瓷般的脸庞上滑落下来,李维正默默地替她擦去泪水,又将她额头上的一缕青丝拢好,倩倩的胸膛剧烈起伏,她再也忍不住,扑进李维正的怀中放声大哭起来,“这里就是我原来的家啊!”
记忆的闸门悄然开启,往事如潮水般涌出,洪武十八年,有人告发户部侍郎郭恒贪污税粮,朱元璋震怒,将郭恒满门抄斩,并严厉追查,株连抄蔓下,大明官员被杀三万余人,朝廷上下官员几乎一扫而空,最后追查赃粮两千余万石,全国各地破产大户不计其数,郭倩倩正是郭恒的小女儿,因年幼被卖到教坊为奴,最后辗转到了李维正的手中。
“我爹爹如果贪污被杀,那我也无话可说,可他一个小小的户部侍郎,却能贪下大明一年的税粮吗?两千四百万石啊!我爹爹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锦衣卫眼皮下勾结三万多官员,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那一个月,杀得京城的天都变红了。”
倩倩渐渐平静下来,当她有了新家、有了新的归宿,在一次痛痛快快地发泄后,往事的伤痛已不再像从前一样至深地伤害她了,虽然还是刻骨铭心地印在她心中,至少她能平静地述说那段往事。
李维正来到这个时代是洪武二十二年,没有能亲身感受到空印案、胡惟庸案、郭恒案的那一场场大屠杀,但从他身边的亲人,他还体会当年屠杀的残酷,郭恒案他知之不多,但他也知道朱元璋不会空穴来风,从他这半年多的经历他便知道,明初的清廉只是相对而言,并不能说它真的是一尘不染,官员们没有一点额外收入是养活不一家老小,他以为郭恒案不过是朱元璋借题发挥的一次官场**清洗罢了,只是他的标准太过于苛刻,二十两银死、六十两剥皮,覆巢之下,又安有完卵?正是他对官员**异乎寻常的嫉恨,使得朱元璋在郭恒案中高高举起了屠刀,横扫而去,许多只多拿了公家一双袜子的官员也逃脱不掉。
渐渐地李维正感受到了倩倩的平静,他将她扶坐起来,凝视着她的眼睛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能一直生活在过去的悲痛之中,你要平平静静地过日子,要开心地笑,这样你的父母在九泉下才能瞑目,这次是大哥不好,不该买这栋宅子,大哥明天再去买一栋,这栋宅子咱们不住,但也不卖掉,就留在这里,你看这样如何?”
倩倩却摇了摇头,低声道:“这是我的家,我就想住在这里,大哥,不要再买了,这里有我很多快乐的回忆,住在这里我心里感到很宁静。”
她扶着李维正的胳膊站起了,慢慢走到窗前,注视着窗外一片绿色,良久,她轻轻叹息一声道:“大哥,你陪我走走吧!”
两人慢慢走到花园里,花园里的石径刚刚铺设好,一条洁白的鹅卵石路一直伸向远方,道路两旁绿树成荫、翠竹丛丛,郭倩倩走到一棵高大的桂树旁,轻轻抚摸着粗壮的树干,她伤感地说道:“我小时候这里有一副秋千,有一次荡秋千时绳子断了,我摔下来足足躺了三天。”
她挽起袖子,腾出一段白藕般的手臂,指着一道隐隐的伤痕对李维正道:“看,就是这个,伤好后父亲还重重责打我一顿。”
“这里只是你们家的别院吧!”
“准确的说,是我和母亲、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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