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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石文义有些无措的时候,叶春秋却是正色道:“事到如今,我自是罪无可恕,可是你既要问案,我自然是据实陈奏而已。??”
说罢,叶春秋看着石文义,却是徐徐地继续道:“天下乱政,多出于阉贼,而今天下各州,饱受新政和中官之苦,某惺附阉贼之人,如刘宇人等,竟敢恬不知耻,为虎作伥,他的儿子敢打忠义,敢打生员,我叶春秋就敢拼命,这若是罪,我固然罪无可赦,可是我并不在乎,不知石指挥使还有什么可问的吗?”
那在一旁记录的书办已是脸色蜡黄了,提着笔,迟迟不敢继续写下去。
反倒是叶春秋朝他看去,道:“统统都记录在案,一字也不能遗漏。”
书办方才醒悟,踟蹰一下,乖乖地记录了下来。
石文义心里确实又气又急,偏偏他来此,只负责问案,而这里又是中军都督府,是英国公的地盘,叶春秋更是镇国公,和陛下关系匪浅,更是张太后的义子,在朝廷对他的罪名没有定论之前,他还真不能把叶春秋怎么样。
至于这个供状,他也是无法隐瞒的,因为根本瞒不住,自己即便是在这供状里润色一丁半点,都有可能惹来大麻烦。
来此之前,石文义本是踌躇满志,一门心思想要帮刘公公办点事儿,顺道呢,也给刘宇报点仇,谁晓得最后竟是被坑了。
这让他回去如何交代?
在石文义心绪万千的时候,叶春秋却是很不客气地道:“问完了没有?若是问完了,石指挥就请吧。”
这是逐客令的意思,普天之下,谁敢对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如此声色俱厉啊?可是这叶春秋,却像是疯子一样。
偏偏人家摆出来的架势就是,他有什么罪,都肯承担,天大的干系,他也愿意背负,你要杀要剐,他无所谓,你问他什么罪,他就应什么,这样反而令石文义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会在乎你这个?
石文义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只好勉强露出笑意道:“问完了,镇国公就好好地歇息吧,本官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是非曲直,自有公论。”随口地说了一句场面话,便灰溜溜地带着那书办走了。
叶春秋见他和那书办狼狈而去,心里不由觉得可笑,平时若是遇到锦衣卫指挥使,叶春秋还真有点忌惮的,可是现在,他显然是并不在乎了。
嗯接下来会如何呢?
依旧想起那石文义离开前,那憋屈的表情,叶春秋不禁从容地笑了,然后又曳,不禁佩服去自己内心的强大,这尼玛性命都要堪忧了,亏得自己还笑得出来,春秋真是了不起,春秋真是一级棒。
这时心里便轻松下来,苦中作乐,是他的必备技能,他很愉快地又取了自己的草稿出来,继续琢磨。
枪械已经有了几个方案,都属于两三百年后的某种枪型的仿制品,唯独子弹是最难的,有几个方案,大多还是不大满意,因为有的虽然威力大,效果好,却对精度的要求实在太高,而对于这个时代的工艺来说,精度越高,就意味着造价会呈几何倍数的提高,对于子弹这种消耗品,叶春秋可玩不起。
叶春秋甚至一度想过放弃,索性就用实心弹,毕竟即便是实心弹,以现有的工艺和技术弄出鸟铳来,也绝对可以领先这个时代数十上百年。
只是细细一思,又觉得不妥,空心弹的好处不只是威力大,射程远,更重要的是还能大大的提高镇国府的工艺水平,若是能制出空心弹,即便只是较为粗劣也好,对于镇国府的工艺来说也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
那么只能尽力地去简化了,或者说,去想办法改良了。
到了傍晚时分,那差役送来了饭菜,叶春秋吃过,又请他拿了茶来,一边喝茶,一边坐在沙上,心里慢慢思索可行的办法。
只是在此时,锦衣卫的供状被送到了内阁,对于这件事,都有关注的内阁诸公本已是凑在了一起,谢迁和王华明显有担忧之色,某种程度,谢迁觉得自己真是日了狗了,怎么就招惹了叶春秋这么个疯子,还真是三天两头不闹出点事端来,这家伙就皮痒啊。
其实事情的前因后果,几乎所有人都心里了然,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无论你叶春秋再有道理,你做了这样的事,也是咎由自取。
这是一个底线的问题,触碰了这条红线,满朝文武,哪个肯为你说话?就连谢迁也知道,自己若是此时说什么,极有可能招来别人的抨击,不但于事无补,甚至还可能被人利用,借此扩大势态。
想想看,一个夜里敢带兵的人,若是内阁学士还为他脱罪,这不分明是更加可怕的‘力量’吗。
倒是王华,还算镇定,他算是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当初便贬去了南京,儿子亦是贬官到了贵州龙场,与今日相比,情况同样糟糕,最后还不是挺了过来?
见叶春秋的供状送来了,刘健高坐茶房,只细细地一看,旋即就送到了谢迁的手里。
刘健的神色竟不是忧心,而是像藏着什么,带着几分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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