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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院判死死盯着徐兄,徐兄茫然地看着这个面色铁青的老头子。前者指望少年能够流露出羞愧和不安,后者却完全不知道所谓的“放肆”是在说谁。
韩新翰只觉得周围空气像是搅多的牛乳,渐渐凝固起来。他余光一扫,看到徐兄大咧咧地站着,没有施礼,也没有羞愧,就好像是在街上遇到了个陌生的街坊,等人介绍。
韩新翰没猜错,徐兄是在等韩新翰居间介绍。
韩新翰连忙伸手去偷偷拽徐兄衣袖。徐兄穿着短衣窄袖,第一下竟然还没拽到。他压低声音道:“这位是黄院判,快行礼。”
徐兄这才反应过来,道:“在下徐兄,见过黄院判。”
黄院判勉强忍坐恼,扬着鼻孔道:“你当此地是什么地方,竟然如此放肆!”
徐兄无辜道:“这里不是太医院么?我怎么就放肆了。”
黄院判伸出两个手指,比作剑指指向徐兄:“在这等庄重之地,手舞足蹈,一副轻佻杆的模样,你还敢说自己不放肆么!”他又转向韩新翰,训斥道:“韩书办,你是此间老人了,难道不知道双人成行,三人成列的规矩!”
韩新翰额头汗水涌泉一般冒出来,连忙将腰又弯了弯,几乎将前胸都贴到大腿上了。
徐兄见了心中暗道:你这身子调理得不错呀,我练导引术之前可没这么好的柔韧性。
黄院判正要再说,徐兄就拱了拱手,散漫道:“我是新来的,并不知道太医院还有如此规矩。你说的这些,进紫禁城当老公或许用得上,但是跟太医院有一文钱的关系么?”
黄院判气得口鼻生烟,手指连连晃动,若是真有六脉神剑之类的神功,恐怕早就把徐兄戳成筛子了。他道:“你、你、你竟然不服!”
徐兄笑了:“多新鲜啊,你吹吹胡子瞪瞪眼睛就想叫我服帖,多少也做点有脸的事出来吧。”
韩新翰悄悄退了一步,借徐兄的身子遮字,在后面拉徐兄衣摆。
徐兄不为所动。他从官称上就能知道,这个黄院判应该坐着太医院第二第三把交椅。然而莫名其妙过来训他,还想让他服服帖帖“认错”这对于徐兄而言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徐兄就算拼了被赶出太医院,也要将这口气讨回来。
黄院判指着徐兄良久,突然哈哈一声怪笑,道:“你听好了.所以说太医院里要循规蹈矩,一切皆有法度,乃是为了契合先贤的医理S,你可听说过朱丹溪?”
在这里的人还有不知道朱丹溪的么?这简直就是侮辱人嘛,所以徐兄并不回答他。
黄院判道:“朱丹溪所谓五情五志,过而致病。只有在举手投足、呼吸饮食之中,克己复礼,才能降伏情志。这道理你听说过么?”
徐兄嘿嘿一笑:“你还真能掰扯出来东西,那我且问你,刚才这里谁的情志大动?是我和韩书办怡然淡定,还是你指手画脚、呼天怆地、恼羞成怒、脑满肥肠!”
黄院判被徐兄抢白完全没话可说,突然指着韩新翰道:“这黄口孺子到底是什么人,在这儿胡言乱语!”
韩新翰只好无奈道:“这是南直隶苏州府今年荐上来的医学生。”
黄院判一愣:“医学生?”
韩新翰知道不妙,只好硬着头皮道:“回院判,正是医学生。”
徐兄道:“我就是个医学生而已,你还要打击报复么?”
黄院判脸上的神情凝滞了足足有七十二分之一柱香的功夫,突然一昂头,笑道:“哈哈,我跟你这么个医学生计较什么!哈,哈,哈。”说罢甩袖而去。
徐兄看了一眼黄院判的背影,对韩新翰道:“嘁,这人就会吹牛。”
韩新翰缓缓直起身子,道:“咳咳。他在咱们太医院是有名的大雄。”
“哦?什么大雄?”徐兄好奇道。
“大眼看人细微之过。”韩新翰道:“但凡别人有一丝丝的毛病,他就瞪大了眼睛跳出来。”韩新翰说这话的时候,硬扯着眼皮,做出一副瞪大眼睛的模样。
徐兄捧腹大笑。
韩新翰却笑不出来,只是脸上的皮肉跳了跳,道:“雄,就是说他心眼还没针眼大。这是小到极处了。”
徐兄哈哈道:“这样的人容易气壅手阙阴心包经,最容易被气得心绞痛。”
韩新翰没有接嘴兄的这个笑话,仍旧板着脸道:“我倒无所谓。我是朝廷的经制吏,吏部给薪俸的。他无非找我晦气骂我一通,对你可就不一样了啊。”
徐兄道:“人到无求品自高,我对他无所求,自然就不比他矮了。”
韩新翰道:“兄啊,咱们交浅言深,你莫要见怪。”他就解释道:“咱们这个太医院,官最大的是沈院使过沈院使只管看泊书,平日什么都不管。所以上上下下的杂务都是左右两位院判说了算。另一位院判姓潘,管医官派遣、进贡医药。这位黄院判啊,主要是管医学生对,就是管你这样的医学生。”
徐兄对那个黄院判嗤之以鼻:“他管我就能拿捏我了么?我都说了人到无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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