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休息片刻很快就又上台了。不可否认，她的水准极高，每一段都比上一段要动人心魄，直直将演出推上了巅峰，令人如痴如醉。

    除了徐乐。

    徐乐不懂唱腔、调门之类的东西。虽然他不否认白玉的水平高，但要彻底沉迷进去，却也不可能。在他看来，弹词无非就是听个故事嘛，你把调门拉那么高固然是本事，却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乎，徐乐就有一大半的心思放在了零食上。桌子上很快就堆满了一碟碟花生、瓜子、蒸糕、酥饼。别人听得忘情，他正好吃得忘我，心情也渐渐好起来了。

    到了正午，白玉下去吃饭。场中果然没人肯走，那些个卖炊饼、馒头的贩大发利市，一篮子的糕饼转眼就售空了。有桌子的看客却不会这么寒酸，他们从外面饭庄酒楼订了席面，叫伙计送进来摆开，就跟下馆子一样。

    赵去尘这样的洁癖患者当然不可能买外面的东西吃。他这桌席面都是家里送来的，鸡鸭鱼肉、青菜豆腐，四荤两素，分在攒盒里。每人一个攒盒，不够可以再填，又避免了口水相杂。

    分餐而食是士绅们的主流聚餐方式，对于徐乐而言就不多见了——无论是家里还是长春堂，大家都是一张席面，乱下筷子，谁在乎那么多。

    徐乐吃得飞快，他放下筷子的时候，别人都还在细嚼慢咽呢。他耐心等了一会儿，见其他几位也都放下筷子，开始漱口，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把漱口水咽下去了。

    于是趁着梦湘生还没发现，徐乐就道：“今多谢赵公子和施公子请我来玩，我还有个朋友在家，非我喂饭不可呢。我就先回去啦。”

    施济卿一愣：“你怎么这就要走？我却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朋友。”

    徐乐得意道：“皮皮呀。他不肯吃别人喂的饭。”

    早上出来的时候，徐乐故意把皮皮留在长春堂。反正现在皮皮已经习惯了长春堂的生活，而且很喜欢去后院找鲁师傅玩耍，貌似真认得了不少草药。

    其实这乌猿是会看人的，若是鲁师傅给皮皮东西吃，皮皮也会吃，并不需要徐乐赶回去。这穿了就是个借口罢了。

    施济卿见过皮皮，有些不自然地应了一声，道：“早知道该带上它的。”

    徐乐道：“那他可得闷死在这儿了。”

    梦湘生话里有话道：“看不懂自然是闷的。”

    徐乐要走了，也就不跟他一般计较，正要起身告辞，却见赵去尘朝他笑了笑。赵去尘就：“乐，别急着走啊。还有正事没呢？”

    徐乐奇怪道：“什么正事？”

    赵去尘就：“我听简斋，你也想谋个惠民药局大使的职司，却因为年纪太不能入围。”

    徐乐道：“是啊，他们是要十八岁才行。”

    赵去尘就笑道：“国朝的确没有太年轻的官吏，不过硬卡着十八这条线，我却不以为然。尤其是医官，看得是治病制药的本事。人命关，岂有舍优取劣的道理？”

    徐乐眼睛一亮，颇有些觅得知音的意思：“赵公子得对极啦！别我就差两岁，哪怕我只有两岁，难道因为我，就要选那些医术不如我的人么？”

    赵去尘正色道：“我上回听简斋起这事，本来以为吴县总有几个懂道理的，轮不到我出面话，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后来才知道，他们竟然就这么把乐拦在外面，实在叫人生气。”

    徐乐哼了一声，道：“他们不带我玩也没什么，不得以后我还不想跟他们玩呢。”

    赵去尘笑道：“赌气话咱们就不了。你或许也知道，家父在南京为官，正好能在这事上话。”

    “咦？”徐乐知道赵去尘是位侍郎的公子。他虽然不清楚侍郎的官到底有多大，但绝对不会就是了。所谓县官不如现管，若是碰上“现管”的朝廷大员，那真是一言可决了。

    铁道人却抢先问道：“去尘，令尊不是在礼部么？”

    赵去尘笑道：“这就是你们对国朝典章不熟的缘故了。我朝南北两京太医院的各科御医从何而来呢？科举可没有医科这一门呐。”

    施济卿就道：“莫非是礼部考出来的？”

    赵去尘就笑，道：“是也不是。礼部又不懂医，怎么考他？其实是礼部与太医院一起考核医生、医士，取中者方能进入太医院，成为御医。而且南北两京的生药库账目，也是一份留太医院存档，一份送礼部查考。故而家父与太医院往来颇多，南京院判曹公，便与家父相交莫逆。”

    徐乐原本死寂的心此刻又活泛起来，不过他终究是个聪明人，暗道：他若是想要帮我，何必跟我这些？我又没什么能给他的，这其中想来还有缘故。

    乐就道：“赵公子似乎还有未尽之语呀。”

    赵去尘没想到徐乐反应这么快，就道：“本来我只要拿苏州知府的名帖过去，什么事都办成了。不过我这人最喜欢结交奇人异士，无论是铁兄的风流、梦湘兄的文采、简斋兄的丹青，或是白妞的弹词，乐的医术，我都喜欢，都想见一见。”

    徐乐点了点头：“我也喜欢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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