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名士,那是你听说的事情,我问你此时此刻,你我对面而坐,交谈也有一会了,察言观色,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徐椿直没看清范闭的样子,只得道:“先生似有所言,然未驹。”
“你未九,我如何驹?何况你所揣测的乃是我的行为,并非我的为人,再思再想。”
徐础如同刚开蒙的童生一般,局促不安,又想一会,说:“天下混乱,先生隐居荒谷,不设篱墙,滋弟子礼仪,应当是个好名之人。”
“这才像点样子,继续。”
徐措得更久一些,“先生以问代答,循循善诱。”
“又退步了,攫无用的话敷衍我。”
徐囱口道:“先生沽名钓誉,像是我认识的一位相士。”
对面没有回应,徐础道:“杏胡言乱语,望先生莫怪,夜深更迟,杏”
“你说我像相士?是个神棍?”
“相士并非神棍”徐椿然将心一横,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忌讳什么,“但我认识的这位相士,以及先生,的确有神棍之风。”
“有趣,听了这么多的评价之后,你的说法最为有趣。神棍装鬼弄鬼,相士故弄玄虚,我则是有话不说明白,因此相似?”
“是。”
“神棍与相士为何不肯说实话?”
“因为他们要讨好主人,揣镊人心事,或捧或吓,进而谋财。”
“我为什么有话不说明白?”
“因为因为话在我心中,只有我自己想明白,没有先生说明白这回事。”
“嗯。你认识的相士是哪一位?”
“刘有终。”
“的确是个人物,但是难成大事。”
“何以见得?”徐础问道,没注意到话题的突然转变。
“如你刚才所言,相士揣摩人心,进而谋财,则他揣摩得越透,与此人靠得越近,靠得越近,越难给出良言。而被他揣漠人,心事既漏,又亲近小人,非真英雄也。如此这般的两人,怎成大事?”
徐窜想为沈耽辩解两句,说他身边的人不只有相士,最后却只是道:“先生见微知著,令人佩服。”
“你说我好名,又说我与神棍相类,为何轻易就信了我的判断?”
范闭虽老,却极难对付,莫说毫无准备的徐础,便是跟随多年的弟子,也常常被问得汗流浃背。
徐歹得身上有些燥热,如芒在背,却不肯认输,想起郭时风的一段话,回道:“先生此言,听似有理,实则为瞎蒙。天下群雄并起,最后成功者只有一人,断言某某难成大事,其实很容易,断言谁能成就大事,才是最难。”
“然则你听到我的判断,心中是否有所触动?”
徐傣然明白什么,再一叩首,起身道:“我心中昏暗,所以见到光亮就奔过去,仓皇不问方向。先生寥寥几句判断一人,正是我所希望看到的亮光,但这亮光”
“可能只是一堆即将熄灭的叙。”
“先生的手段与相士异曲同工。”
“嗯,我能揣摩到你的心事,可这是你需要的吗?”
徐捶,“这只能令我心中越发昏暗。杏狂妄,志不在己,而在天下,纵然自视甚明,然于天下无益,终非所愿。”
“先自明,而后方可明天下。你被相士的手段所迷惑,频频被揣摩到心事,所以者为何?”
徐粗一次叩首,“重名不重实,纠缠于他人手段,忘记其人之实,如见街头卖艺者花招眩目,就以为此人比久经沙场的老将更有本事。”
“你是闻人的弟子?”
“范先生认得闻人先生?”
“算是吧。你专攻的是‘名实之学’?”
“是,窥视而已,一直未入厅堂。”
“怪不得,你还在‘循名责实’?”
“是,但我好像陷在‘循名’之中走不出来,迟迟学不会‘责实’。”
“相士揣摩人心为何?”
“为财。”
“我揣摩人心为何?”
“为名?”
“再想。”
徐椿然明白过来,他想什么并不重要,范闭“为何”也不重要,他刚才犹豫不决的回答,暴露出自己心无定算,所以才会被要求“再想”。
“为圣贤之道,为天下之道。”
“你过来。”范闭道。
徐触行向前,即使到了范闭对面,也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圣贤之道便是天下之道,你既志存天下,何以只学‘名实’,而不从圣贤书中寻条出路?我坐在这里很久了,来见我的人,非好名者,便是好天下者,你是后一种。你陷于‘循名’之中难以自拔,何不先从‘破名’开始?”
“破名求实?”
“破名求不得实,只是先让你登岸而已。圣贤之言皆在书中,圣贤之道却在这个‘求’字上,细思,细思。”
徐础沉默良久,“先生在这里见过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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