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亲弟弟在查她的时候,她就明白别人是否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已经不重要,做了违背良心的事,她内心的折磨就是一辈子的惩罚。皇后并不是菩萨一般的存在,为了六宫为了弘历,她手上甚至染过人血,处决宝珍也好,让瑞珠永远闭嘴也好,她从不会在内心感到愧疚,那是她必须做的事。
可对红颜……皇后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是把弘历对自己的辜负,全报复在了红颜的身上,她不能抗争丈夫的多情与无情,就只能转而对红颜下手,而那个人,却不论受过什么样的伤害,都没想过要报复伤害她的人。
为了不吵着小阿哥睡觉,长春仙馆里的太监宫女连喘息都很小声,轻微的脚步声都能让人听见,皇后听出进来的是千雅,主动问:“傅恒来了?”
千雅应道:“已经等在门外,娘娘您这会儿……”
皇后离开摇篮,坐到妆台前,千雅忙上前用脂粉为她掩盖眼睛的红肿,可无论怎么遮盖,也盖不住眼中的憔悴,皇后推开她的手道:“罢了,自家弟弟没什么可顾忌的。”
“那奴婢就去请大人进来,是在这里相见吗?”千雅问。
“就在这里,我想让他看看永琮。”皇后微微露出笑容,希望自己看起来能精神些。
傅恒随千雅进门时,就发现这里静谧如无人之境,盛夏时节草木成荫的长春仙馆里,连一声蝉鸣都听不见,虽然让人倍感清凉安宁,可未免少了些生气,走入幽静的皇后寝殿,更让傅恒觉得和从前不一样,他们家有了福灵安和福隆安后,那走到家门口就能感受到的生机勃勃,在姐姐这里却并没有见到。
“千雅,拿帕子给大人擦汗,我这里凉快,他走了一身汗来的。”皇后吩咐道。
千雅早有准备,傅恒也不客气,顺便洗了手,跟着姐姐到摇篮边来,小阿哥正睡得香甜,傅恒还记得永琏出生时的模样,而他那时候还是少年,可他没有忘记永琏,如今看到永琮和哥哥长得那么像,一时心软了。再抬头,忽地看清了姐姐微微红肿的双眼,不禁问:“皇后娘娘,哭过了?”
皇后尴尬地一笑:“我擦了那么多脂粉,你还是看得出来?是哭过了……我、我看着永琮就总忍不住想起永琏,心里难过,一时没忍住。”
“娘娘对待小阿哥,可要公允一些。”傅恒道,“若是把对永琏的期望都加在他的身上,永琮会很可怜,他该有他存在的意义,他是永琮,不是永琏的替身。”
皇后眼色一紧,不自然地说:“怎么说起这么严肃的话来?”
傅恒道:“哥哥们都在说,小阿哥必然是太子的唯一人选,过去为永琏所做的事,如今重新开始布置,要为富察家更长久的富贵荣华而做准备。”
皇后避开弟弟的目光道:“这种事,你我都拦不住的,我们流着富察氏的血,就必须背负这一切。”
“是,我也没觉得不妥。”傅恒道,“可富察家的人做再多的事,也是我们自己家的事,对于不相干的人,对于无辜的人而言,若为了给永琮铺路而不顾其他人的死活,那这条路走不长。”
皇后听了心里一阵慌,努力定神道:“我也希望哥哥们,能像父辈祖辈那样走正道。”
“娘娘放心,大哥二哥都有些年纪了,有些事也该我来担当了。”傅恒满身正气,对姐姐道,“我会引着富察家继续走正道,一步也不能走错。”
皇后紧紧盯着弟弟,却是她先绷不住问:“傅恒,你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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