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古怪的话,只有红颜自己很不安,到了夜里乾清宫摆家宴,她换了颜色低调素淡的衣裳随侍,一心想把自己藏在人群中。
但她早已闯进别人的心里,再如何低调也挡不住那有心望着她的目光,皇帝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弘历只略略看了几眼,见红颜尚好,就能再专注于她,反是席中的傅恒来得便宜,旁人只当他看着上首皇帝或皇后,怎会知道他的目光劝聚集在一个人的身上。
红颜一心一意伺候在主子身边,平日还会瞧瞧席面上的人看个新鲜,今天头也不曾抬,生怕撞见她无法承受的目光。
家宴一切如常,该热闹的该庄重,皇后安排得井井有条、体面大气,诸位太妃与太后,都十分满意,连连夸赞皇后贤能,弘历见太后与妻子又和睦如亲母女一般,心中略略安慰。但一想到因为红颜而给妻子带去伤害,每每与皇后四目相对,他都弱了几分,为了掩盖这种情绪,少不得手中贪杯,等察觉过来时,已然微醺。
太后也有心撮合帝后消除芥蒂,盼着她们恩爱如初,见皇帝酒上了头面色通红,宴席已至尾声,便起身道:“太妃娘娘们也乏了,我与裕太妃送几位娘娘回寿康宫。”
皇后立时起身,也要恭送太妃与太后,太后却指一指皇帝道:“瞧瞧脸都红了,今晚喝了不少,旁的人我不放心,皇后跟去养心殿照顾着才好。”
夫妻彼此望一眼,瞧见弘历深情款款又带着几分愧疚之色,皇后是心软了,可她收回目光的一瞬,仿佛感觉到弘历眼中另有别的人,见红颜就跟在自己身后,她突然心痛如绞,是她不信自己,还是不信皇帝,弘历方才那专注的眼神,到底看着谁?
果然,果然她再如何喜欢红颜,把她留在身边,这道坎终究过不去,而太后再怎么客气,方才那几句话此刻听来,也仿佛高高在上,耀武扬威地显摆着,是她在成全自己,是她和她的儿子在成全自己。
皇后知道,她已入了心魔,走不出去了。
“恭送皇贵太妃、贵太妃,恭送太后……”席中的人纷纷起身,上首长辈们被拥簇着离席,皇帝也起身相送,一面走到了妻子身边,轻声道,“安颐,我们也走吧。”
这一声安颐久违了,这段日子他们彼此不相见,今日节日上到宁寿宫请安,才匆匆见了一面,此刻听来感慨万千,可是皇后决定要做的事,已经不想再改变,长痛不如短痛,只旁人负她,她绝不要背负他们的恩惠活下去。
养心殿中,没有了家宴的热闹与喧嚣,叫人一进门心就沉下来,弘历觉得微醺的酒醒了半分,便打算好好与皇后说说话,是他错的一定不避讳,他在乎安颐,盼着夫妻之间能消除这个芥蒂。
皇后温柔如水,像往常一般伺候他更衣醒酒,从宫女手中接过醒酒汤,小心翼翼吹凉了,才缓缓送入皇帝口中。弘历因心有愧疚,妻子做什么他都顺从着,一晚醒酒汤下了肚,靠在软枕上笑着道:“你叫她们都退下,咱们好好说说话。”
可是这话才说出口,心中没来由得冒出火来,身子微微有些异样,弘历暗暗想,莫不是今日的酒水后劲太足,他都没记得清自己喝了多少,但这会儿想要打起精神与皇后说话,结果醒酒汤也喝了,身体和意识反而越来越不由自主。
“我这就来。”皇后抽出手,到桌边放下醒酒汤的碗,另取过边上一盅甜嘴的燕窝,背着身子不知做了什么,再端起燕窝轻轻搅拌后,走到门外头,将红颜叫到跟前说:“你夜里没吃东西吧,快替我喝下,皇上非要我吃了这燕窝,我喝了一肚子酒,那里还吃得下。”
红颜端过燕窝,只听皇后说:“皇上醉得迷迷糊糊了,却非要见我吃了才肯歇下,可我实在喝不了。”
“奴婢来喝。”红颜想也没多想,正好她伺候了一晚上早就饿了,便一股脑把一盅燕窝灌下去,皇后又让她跟着进来一道伺候皇帝换寝衣,可红颜手里捧着燕窝盅,才小走了几步,嘴里说着,“娘娘,奴婢头好晕……”
皇后一把接过了汤盅,红颜顺着倒在了她的肩头,她努力支撑着红颜的身体,再回首看,美人榻上的皇帝正焦躁地扯着领口,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什么人,皇后的心直吊在嗓子眼,可事已至此,她不愿再回头。
寝殿门外,当吴总管看见皇后出来,正奇怪娘娘怎么不在这里过夜,上前相送,皇后却吩咐:“皇上已经睡下了,你们别进去叨扰。”
吴总管答应着,但抬头一眼,心里抽了起来,他分明记得红颜跟着皇后来的,刚刚还等在门前呢,这是去哪儿了,是在殿内留着没走,还是先回长春宫了?他刚才一个没留神,竟不知道这里的动静。
皇后则再三吩咐:“谁也不许去打扰皇上安寝,吴总管,你一个人就成了,该怎么做,不用我来教吧?”
吴总管呆呆的,嘴里答应着,可心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皇后逶迤而去,吴总管只等宫门前的小太监都起身了,才确定皇后已远离,吩咐手底下的人不要胡乱闯进寝殿,他在外头徘徊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贴在门上听时,听见了往日熟悉的动静,吴总管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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