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染红了胸口。
他在床上飘摇,他在床上凋零,有些东西碎得一塌糊涂。
窗边吹来一阵晚风,桌案上的纸角轻扬,万俟绝提笔的手顿了一下,另一只手抚平了页面。
抿了抿唇角,笔尖再次下落,色彩晕开在白色的宣纸上。
首先是眉型,认真思考的万俟仿佛回到了那天用手指仔细描绘阿笕面容的情景,指下的眉骨凸出触感清晰,应该是细长一点的剑眉。
往下就是一双眼睛,也许风情万种也许单纯透澈,万俟绝想了想却只知道眼尾是微微上挑的,于是只画了一个轮廓。
双眼中间是挺翘的鼻梁,鼻尖在当时起汗了,是水润的感觉,再往下就是用粉红笔尖染绘出的双唇。
万俟绝的食指动了动,脑海中浮现出当初的触感,菱形的唇瓣偏薄但十分柔软,嘴角不笑时也有上翘的弧度。
这么想着万俟绝自己就勾起了唇角,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的眼神都多么的柔情似水,深情不悔。
可爱瘦削的下颚弧度,小巧圆润的耳垂,黛色柔顺的三千青丝,除了一双眼睛,阿笕的头像就基本被万俟绝给勾勒出来了。
万俟绝仔细地看着,嘴角的微笑却一点一点地被压平了,胸腔里的跳动越来越快,近乎震耳欲聋。
画面上的人靡颜腻理、夭桃秾李,端得是倾国倾城之色。
他本应感到开心,此时却变得彷徨无措甚至害怕,为什么会与简守如此相似?
如果将画上未上色的眼睛换成那双夺人心魄的星眸……
万俟绝不敢再想下去,发疯似的撕碎了宣纸,可看着它碎掉又难过起来,捏着残片的手指抖成了筛子。
袭来的夜风吹得窗户啪啪地响,万俟绝看向夜空的双眼完全变了颜色,濒临爆发。
“这个世上,最没有资格这样对他的,就是你!”
万俟绝失魂落魄地冲了出去!
屠苍再舔了一下简守面颊,看着他闭眼的模样,轻笑了一声:“你知道吗,我向来视力不好,所以记不记得他人的容貌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当初觉得你像太明巅的崇华,可仔细闻了闻,嗯,倒是像另一个人,特别是血的味道。”
狡黠道:“那日林中看不清容貌的人就是你吧?或者说是你的化形。”
简守不说话,也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晓得自己已然必死无疑。
这具身躯是红鸾血蛊的宿体,这么多年来都抑制着它,如今破戒,下场如何他心知肚明。
可惜屠苍并不知道他的体质,没有功法的辅助他也无法从中获得好处,最大的可能就是两败俱伤!
简守突然睁开眼睛,好似杜鹃,声声啼血:“屠苍,你该死!”
屠苍皱眉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突然因腹中妖丹的大恸而喷出一口鲜血!
感受到脸上温热的血星,简守癫狂地大笑了起来,仿佛在嘲笑屠苍的活该。
屠苍不可置信地从床上退了下来,妖丹处翻滚不停灼烧着内里,恐慌席卷了屠苍,面色更为惨白。
最后阴狠地看了一眼瘫软在床榻上的简守,屠苍蓦地化作一股青烟从原地消失了!
直到屠苍消失不见简守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不再大笑也不再动弹,他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唇角还挂着一丝苦笑。
万俟绝破门而入却又止步不前,简守的惨状赤.裸裸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腰上腿上满是青紫的掐痕,双腿痉挛甚至无法合拢,身下的床单被血色完全染红。
手臂高举在头顶上,手腕青紫有骨折的痕迹,原本精致的锁骨已经血肉模糊。
沾满血迹的脸上灰败一片,眼里也没有了任何神采。
“阿……简守。”
声音几乎是从肺腑深处逼出来的,可简守却没有任何反应。
“咔嚓,咔嚓……”的细微声响在房间中尤为明显,万俟绝胸前的吊坠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细纹。
简守也在这时开始不断地咳血,喉间的血吐不出来就堵住了呼吸,脸都憋紫了。
万俟绝如遭雷劈,步履凌乱地跑到简守的身边将其抱进怀里,颤抖着用手去擦他嘴边不断涌出的鲜血。
眼角却瞥到了简守后颈那如火的红纹,为什么现在才看到呢?为什么要这么晚才看到呢?
他不知道这个图纹代表了什么,他只知道阿笕的后颈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万俟绝几乎陷入了崩溃。
他一声一声地唤他:“阿笕,阿笕……阿简。”
他抱着他,不断为其输送修为,源源不断的真元流入简守的体内,就像流入了无底洞,万俟绝变得虚弱简守也无半点起色。
实在忍不住了的陨从房中现身,他跪在地上,对万俟绝说出了简守闭关的地方。
他不止一次地陪枯守在那扇石门外,也不止一次地见证濒临死亡的简守再出来时又稳定了下来的奇迹。
万俟绝似乎看到了希望,脱下自己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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