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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从桥上过,碧水下潜行一头黑黢黢的老牛,它昂头换气,牛鼻子喷出一蓬水雾。
牧童躺在岸边打盹,带刺的舌头舔醒了他,叫声“落架”,水牛温顺地低下头。
月姑收回目光,牧童踩着白犄角爬上牛背,她想:“执牛耳未必是盟主。”
白摩醯不知所踪,龙象之姿叫她过目不忘。
月姑走过吱呀的木桥,继续想:“吐蕃诸部山高水远,尚没听说过有一统雪域的大王。想必各部之间,各据为王,暂未尘埃落定,也跟这四分五裂的天下一样。”
激流如注,桥下银鱼飞跃,牧童骑牛悠悠远去。
小丫头两脚横跨,在泉水分梯的天生石墩上,卖力挑起长竿,鱼线甩吊一只麻雀。她斜绑顶髻,啧啧感叹:“水牛任劳任怨,虎却是山林之王,可见谁能威慑四方,谁就一生为王。”
芒鞋晾在白石上,她高挽裤脚,欢呼着钓起来一条鱼。
月姑定定地瞧她为何开心,小鱼浑然未觉,拿起岸边的鱼篓子,丢进那条鱼,忽然将鱼篓咕嘟一声没下水面。
“红配绿只要不太浓,也不难看嘛。”
小鱼顾影自赏,一眼瞥见月姑的脸,吓得手忙脚乱。篓中银鱼趁机逃出生天,大虾双螯乱舞。
“为何如此?”
月姑清冷开口,小鱼对着高挑白皙的女子骂道:“你长得像撑天柱一样高,干什么用?”
“看你头顶。”
小鱼恼得踢水,月姑将铁笛朝腰后一掩,捻掉脸上的水珠,“生气?”
“愿者留,不愿者走,”小鱼抱起鱼篓,“你不走,我走!”
她踩着汀步圆石上岸,气势汹汹拎起芒鞋,光脚走出半里泥地。
农妇头戴斗笠,在院前簸瘪谷。转过翠崖,小鱼顿时规矩手足,两只搂脖子打架的野猫掉下树梢,吓得她脚步一停。
废楼中,传出鹗公和莺婆大打出手的动静:“绑来明花团小女儿,换回武王刀,当然由老子称霸武林!”
“做你的白日梦去吧,我要把刀卖了,买绫罗绸缎和西湖豪宅!”
小鱼噤若寒蝉,抱紧鱼篓子,贴墙溜过废楼。
无依之人脚踏芒鞋,沿那银杏叶的黄昏泥径溜达。板车满载栗子,从她身旁轱辘经过,小鱼腹中一叽,局促地想:“前路无涯,我不信个神仙,怎么活呢?”
西洞庭不缺佛庙,橘猫懒卧黄墙,看守菜畦。
她寻思说:“哈哈,猫打哈欠真丑啊。”
橘子树下的青瓦厢房古老而沧桑,门板倒贴泛白的“福”字,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浮出窗沿。
生迦罗双手受绑,绳端吊在梁上。他赤裸着伤痕累累的上身,余光从干枯的散发间瞥了过来。
“你想要珍珠吗?”
他一开口,小鱼眨了眨眼,生迦罗说:“我的眼是珍珠所做,只要你过来,看着我。”
“你是老虎精修炼成人吧?”
“我能看见你的心。”生迦罗目不转睛,“靠近些,让我看着你。”
玄玄和了了二僧的脚步声率先靠近,一个抽鼻子说:“奇怪,没人动炊?”另一个答道:“火头僧挖出人形何首乌,要去集市卖了。”
两人扫视栅栏窗棂,生迦罗双臂高高吊起,颓丧地朝窗外垂头,连红蜘蛛从他胸前爬过也毫无知觉。
玄玄嗤道:“等公主找回浪人剑的残骸,我就趁夜黑风高,把这个祸害蒙眼丢进太湖。这一趟得了闻名吐蕃的金環降魔杵,我也不算亏。”
了了摇头说:“阿弥陀佛,得饶人处且饶人。”
数完一百,小鱼悄悄从生迦罗身后探出头,窗外落晖赤红。她伸手打落结网的蜘蛛,话刚到嘴边,抬眼一眩,坠入了他诡异的金眸。
……
……
八月十五,缥缈峰山脚的市集人满为患,水车轧轧运转清波。
三圣庙外有两个金丝银袍的龙虎山道士,正为一名百岁老寿星做斋醮,男女老幼围成一圈,看法事的戏。隔街相对,火头僧身边的一众乡民,正为仙药赋诗:“好个何首乌,真个毬像人。吃了就成仙,六亲都不认!”
“兄台高才,真是神仙人物!”
“过奖,我是不是有点像完颜阿骨打?”
“这是无价之宝啊!”
恭其盛一听,伸手就拿。火头僧急忙捉住他的手腕,他莫名其妙道:“怎么,无价不是白拿?”
“无价是无限大,不是无限小。”
一名硕人女子抱肩发话,她腰系铁笛,又道:“更何况,这就是萝卜。”
火头僧大急:“你还想骗人!”
恭其盛一脚踏碎何首乌,鞋抬起来,真是多汁的脆萝卜,他啐道:“骗子!”
看客很快散尽,一个雪人似的小女孩留在原地。她穿一身藕丝织的衣裳,背后绣一朵斗大荷花,茫然不知所措。
月姑弯腰招手:“妈妈呢?”
“我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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