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如蒙鼓里,看得穷蛇气急败坏,一脚将人踹向乔屋舱门。谢皎不备,几乎砸裂门板。
多宝捋把脸,凑过来,抓住穷蛇两耳吼道:“哥,不对劲!”
穷蛇道:“找个安稳地方!”
他生在三寸板,久居篷底眠,江河起落有如自己的一吸一呼。这口气尚未吸尽,纲船便如鲸口吞鱼,刺溜一下,滑入扬子江腹里。
火长持刀守舵,穷蛇箭步冲上前去。火长挥刀,多宝诈唬他道:“你想同归于尽么!”
穷蛇赤手夺刀,当啷往旁一丢,反手就掴火长一巴掌,掴得手背是血。
郑子虚急扯白脸,扶栏撞进舵室,打眼便见火长腮角破损,脖颈血迹淋漓。火长勉力站持,竟与穷蛇合力掌舵。己方水手虽能压守阵脚,但火长早先挂彩,比不得穷蛇那帮刺面的料匠戾气浑生。
“往南去,往南去啊!”
他火急火燎,好一通瞎指挥。船身仍旧充耳不闻,龙头径朝东南下游驶去了,势要出海访仙。
郑子虚拾起火长丢落的小刀,指人怒斥:“穷蛇,你敢劫船!”
“劫你娘个屁,”多宝一通臭骂,“运气不好,赶上汛潮了!”
湍波弥天,涛如白马,众人一个趔趄。乔屋里头,仇大将鼾声如雷。谢皎刚欲踏回舱房内,好一个没防备,直挺挺地朝前摔出一个筋斗。
老抱子徐覆罗晕头转向,从榻上翻身而起,惊呼道:“出事了?”
“没事。”
谢皎慢撑左膝,右手扶舱壁起身,她屈肘一视,肘尖破了块皮肉。
徐覆罗焦眉苦脸,杀鸡抹脖一般,横掌在脖颈处来回比划,怪道:“不是船,我说脖子。你给我讲真话,谁掐你脖子了?”
谢皎一怔,摸向脖颈淤痕,不紧不慢地浮出微笑,莫名说了一句话:
“别怕。江湖之远,没规矩,就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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