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四章 红线(1 / 2)  蓬刀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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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阿嚏,阿嚏!”

    章宅梅山堂,晏洵连打三个响,掩鼻告歉道:“学生失态。”

    “洵儿老实说,谁惦记着你呢,”章援举起香橼药酒,“来一碗如何?”

    檀婴本在收拾食盒碗筷,闻言起身道:“我去温酒。”

    “多谢师娘。”晏洵瓮声以应。

    “你师娘面冷心热,在外受过苦楚,不知怎么对人笑,并非有意如此,”章援拭干口角,“奔波一整日,党人碑可安置妥当了?”

    晏洵道:“学生砸了。”

    有宋党争由来已久。神宗朝时荆公变法革弊,意在强宋躯干,一改多年贫弱之象。孰料歧见频出,士大夫各自为营,反复倾轧,令法屡屡罢废,亡为政之行,接连三朝亦不能止。

    创守夷兴亡,其时在守,百六十年守业,三五十载角力,上不溯三代之治,下不见朽木新芽。

    崇宁元年,蔡京执相,列司马光以下三百零九人罪状于端礼门党人碑,以为奸邪之人,子孙外迁不得在京为官。章援之父章惇更居其上,附名为臣不忠曾任宰臣者。

    “砸了?!”章援咳道,“你……你未免……”

    晏洵道:“十八年党人碑,只少学生两载岁数。学生抡下第一锤,砸得它石烂如粉。”

    章援背手来回踱步,忧道:“蔡攸还在朝内。”

    “蔡少保叛父成仇,砸碎党人碑未必会引他报复,”晏洵一顿,“再者,学生早与他结下梁子,来日清算,不差这一桩。”

    “师父回京不积一年,倘我将来走了,别无他人护在你前头,”章援叹道,“刚极易折,你年纪还小,不省得这个道理。凡事三思而行,我不愿再多讲。”

    晏洵拱手称是,并未当面与他扳折,又道:“若非为了查禁小报,一个时辰前学生便该来府问安。傍晚将出官衙,又被一名洛阳学子耽误了时辰。”

    “洛阳学子怎地?”

    “他来时被西门司阍扭送至开封府。”

    章援噫道:“秀才子弟,读过书的后生,莫非忘带路引,这才生了龃龉?”

    晏洵摇头道:“司阍说他神色有异,便与皇城司门卒一同将其拿下,搜出了学子私抄的东坡集。”

    章援师从苏轼,几次开口,终道:“却是我错了。”

    晏洵不置可否,及至师父归位坐稳,他道:“洛阳子一手好字,自赋七律于文集之后,首联两句‘文星落处天地泣,此老已亡吾道穷’叫学生十分庆幸。”

    章援道:“你若想要,我这也藏了本精刻的东坡集,闲暇时借你一览无妨。”

    晏洵失笑,谢道:“学生也有。”

    “那师父不懂,何来庆幸一说?”

    “砸碑在他之前,而非在他之后。学生与他素不相识,其各所行略证吾道未穷,不堕师祖门风。”

    章援呵笑道:“嫌我老啦,嫌老人家不中用。”

    晏洵替他捶肩膀,嗳声道:“师父多虑,学生哪敢呢。”

    “党人碑已毁,苏学士文禁尚不知何时解开,先师在前,为人弟子无所作为,空食禄米,想来未免不美……”章援怅惘道,“秀才后来如何了?”

    “私下放了,”晏洵补道,“东坡集物归原主。”

    章援指他哈哈大笑:“你啊你,做得好!咳咳!”逆气上涌,咳得面红耳赤,晏洵忙替他拍背。

    檀婴一足将进梅山堂,闻声皱眉奔来,不忌人前人后,直把新热好的香橼药酒给他捏鼻子灌下去,又拿布巾擦干口角。待他气息甫定,这才悬下嗔心。

    “谈什么咳成这副模样?又哭又笑的,谁与你抢话了!”她斥道。

    晏洵讪讪,拱手道:“都是学生不好,师娘别怪累师父。”

    “闲谈京中琐事,兴之所至,哪有怪他之理。多大的人了,值当你迁怒么。”章援甘做和事佬调解,“你想听,我便讲给你听:洵儿查禁小报,谁知在报上查到自己桃花,还是一朵烂桃花,欲斩红线,百口莫辩,这事烫手得很,你说可笑不可笑!”

    晏洵脸上无波,心中发窘,好似做了坏事一般,先给爹知道,爹又说一遍给娘听。双倍揶揄这等事,谢悰夫妇也做得出来。

    檀婴一向操持宅中内务,无暇分神其他,不晓得个中缘由,只道:“快刀斩乱麻,这有何难。”

    “师娘说得很对,”晏洵道,“桃花虽好,哪能来者不拒?学生挑剔,挑剔得很。”

    章援乐道:“你啊你,分明是只千里驹,遇上情事就撞昏头了!”

    晏洵如实相告:“千里驹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情之一字,讲究门当户对,茂德帝姬不是学生伯乐,我之于她,无非一时新鲜。”

    章援道:“这话稚气,我虽过来人,却也不愿苟同。情之一字,讲究你情我愿,彼此照拂,而非强捺头喝水。只要科举再开,门第悬殊决没有西王母那簪儿厉害。”

    “学生无意于她,何况帝姬已为人妇。”

    “帝姬自非你良配,我只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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