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 鹰鹘(1 / 2)  蓬刀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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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政和到宣和,阔别整七年,再回莲花棚,看戏人有增无减。

    景明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勾栏瓦舍集聚,大宋最好的路岐人都巴望在此占据一席之地,免受日后风吹雨打。

    小娘子换上薄衫褙子,挥着轻纱团扇,躲在戏台两旁的神楼包厢中,碎嘴咬耳朵,为白蛇之死黯然泪下。

    小郎君幞头簪花,站在相扑场外押定离手,拿楼中心仪的小娘子作彩头,赌红白双方最后哪个会赢,偶尔女扑手同台竞技,着衣不多,则押宝者多如毫毛。

    戏台前站了一根通天旗杆,长十数丈,杆头旌旗招展。

    五丈高处钉了木座,平伸出来,毫无遮碍,座下一排溜的木楔片,半掌来宽,绵绵延延接上座台。

    ——正是审度相扑比赛成败的判官高椅。

    谢皎通身黑衣裳,双腿盘坐,高踞判官椅,衣襟随风飘起,似一只瞌睡的渡鸦。

    乌发束成小髻,一丝不苟地盘在竹笠中,六月日头温辣,她打个哈欠,脸上漏光点点,清风入喉,终于睁眼回魂。

    不在神楼,不博彩头,念天地之悠悠,独一人之往来。

    东京城阔大,好就好在这个地方,管你飞禽走兽,但不犯我,相逢敬一句好汉。

    她掏出一小袋香药脆梅,边吃边往下吐核。

    比相扑要等夜间点上四角篝火才够精彩,朗朗乾坤白日盛,自然要演一些风月之事,赚一份小娘子泪钱。

    鼓板密剧,杆下正演到白蛇误饮雄黄酒,青衣挥泪斩妖邪。

    那小生抽出桃木剑贯入白衣腋下,小旦应声而倒,哭成个断肠模样,没多久咽下最后一口气,歪头再不动了。

    神楼中传来窸窸窣窣的抽噎,戏房陡然跳出个大胖和尚,持珠唱诵,长长喊了一句阿弥陀佛,道:“施主慧眼明辨,大义灭亲,为四方破除一害,真是功德无量!”

    “为何要我亲手杀她?”小生怒道。

    “众生有情,菩提萨埵。你二人背道而驰,又何必强求不舍?”

    和尚见他尚未开悟,大喝道:“她不似人,你不入魔,舍情弃爱,立地成佛!”

    谢皎莫名其妙,朝和尚脑袋上吐了一枚核,道:“强求成佛,你也是魔。”

    小旦眼角垂泪,还侧卧在台上,口中溢出鲜红欲滴的苋菜汤,啪嗒啪嗒,蜿蜒如蛇,直流到小生脚下。

    后者目眦欲裂,濒临崩溃的边缘,啸然怒吼,一把将和尚搡开四五步。

    ——果核堪堪没砸准,谢皎啧了声,颇为遗憾。

    他拔出桃木剑,对颈一刎,从左到右旋了个满,花里胡哨倒在白蛇身上。小旦刚吐完苋菜汤,险些又吐出一串肺。

    小娘子们见有情人终成一双鬼,抽泣得更响了,嘤嘤啼啼地往下丢香帕果梨。

    胖和尚东躲西走,哎哟哟直叫唤,不得已抱头鼠窜,藏去后台了。

    换场时,白蛇好不容易爬起来,气纠纠拽着小生衣袖,一道扭回戏房。

    谢皎顿觉无趣,突然忆起那晚河灯夜雨,想了半晌没出路,遂不作他想。

    她伸了遭懒腰,吃干净最后半把香药脆梅,正准备下杆子,忽见街角有几名身形魁梧的大汉,立时警惕起来。

    那几条汉子穿着中原人衣裳,清一色头戴巾帽,虎背熊腰,宽额窄鼻,打眼不似汉人,十分小心地淡化自身存在感。

    他们极其敏感多疑,发觉被人注视,径直往旗杆方向瞟了几眼。

    谢皎佯作畏高,转身抱杆不撒手,待其走后才爬下判官椅,悄声尾随过去。

    潘楼街龙蛇混杂,十字道口的行人涌成湍湍巨流,细蚁裹挟其中,稍不留神便失之踪迹。

    只差几个错身,再抬眼已没了去向,她正暗自懊悔,好巧不巧,蔡相宅小厮陡然在转角现身。

    少年躬腰含胸,平常总爱仙姑长仙姑短地叫唤,一个劲地从人群中钻缝而过,紧紧护住怀里包裹。

    于是谢皎便鬼使神差地跟上去,直到他左顾右盼,跨进街南一家鹰店。

    顾名思义,这是鹰鹘客贩鹰投宿的地方。

    大宋建国以来就缺乏北方牧场,燕云十六州为辽朝占据。契丹人生活在草原上,世代逐水草而居,鹰鹘羊马自然也是以辽种为上,一只海东青可卖数万贯,遑论其他珍稀货。

    辽物野性难驯,这种生意不比茶酒,不得其法便是暴殄天物。

    即使皇城司查得再严,也会有掮客铤而走险,悄悄把贩鹰的辽人带进开封府,藏在街角巷陌乃至于鬼市子,专门给贵人熬鹰,利益十分可观。

    小厮哪有闲钱逛鹰店,无非受命于其主罢了。

    谢皎系牢斗笠,从腰畔香囊里抹了几指黛末子,噌噌画出两道粗黑的剑眉,拍掉细灰,握紧刀柄深吸一口气,昂头挺胸地进店了。

    前后整整两进院落,鸟笼成排成架地安放,她不懂鹰鹘,单比较哪只更肥厚。

    约莫一盏茶功夫,小厮从二楼踱下来,包袱没了,身后却跟着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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