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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云十六州不是稳棋,你我心知肚明。女真人和大宋没有半点情分,待辽国一灭,必不再潜伏示好。”

    冲和子望向楼下熙熙攘攘的东十字大街,又道:“先前高丽派人传讯示警,切莫与金国交往过甚,都堂听了只道是小国怯懦。官家也听不进半句良言,我是再也劝不动了。”

    五年前金国草创,女真部首领完颜阿骨打举兵反辽,宋廷十分欢喜,打算借刀杀人,联金灭辽,并约定功成后取回长久被辽国占据的北方要塞,燕云十六州。

    但这把刀杀气太重,辽国一旦灭亡,女真人南下便再无屏障。

    “大明天道之始终,则见卦之六位,各以时成。卦之初终,乃天道终始。”冲和子呷了一口明前茶,“我名号通隐处士,求占问卜自然不在话下。那老叟有眼不能视,卦象竟果真如他所言——乘此六爻之时,乃天运也!”

    李伦背手,忍不住来回踱步,“朝有六蠹,哈,他倒不嫌命长!”

    “六条龙,六人身负天命。”道士道,“介然,这世道怕是要乱了。”

    大宋承平一百六十年,如果当真辽灭金兴,四海之内必定再掀腥风血雨。

    都堂奸佞当政,如何能应付紧随而来的板荡烽烟?

    国子祭酒李介然终于停下脚步,坐在玫瑰椅中嘟囔道:“仔细想想是这道理,朝有六蠹横行,野有六龙降世。”

    他比冲和子年长三十有余,历经党争一路走到今日,遇事惯于先急后定,提壶自斟半杯,借黄昏暮色映照茶光,一饮而尽慨叹道:“天命天命,或许,是天降孤命。”

    窗外长街千丈灯,次第点亮,迅如游龙。大宋由来无宵禁,东京入夜,又是另一番宣和盛世的景象。

    “既然六龙天命在握,一切就有变数,变数会引得各方蠢蠢欲动,如此一来,挽救时局并非全无机会。须知无论如何,后来人始终要扛过老骨头肩上的大旗。”李伦道,“六龙御天,时局未定,一切都在变化之中,唯此恒久不易。后生可畏,你要信。”

    冲和子闻言虽颔首,心中依旧茫茫,收起拂尘搁在臂间,道:“我要回保和殿讲经了。”

    李伦扬起一本旧书,忙不迭挥手,“且去且去。拙荆吵闹,稚子添烦,我晚些再家去。亏你捎来三饼建苑茶救我这不夜侯,恩情不言谢,小友慢走。”

    “珍重。”

    话罢,二友分别。

    道士年近不惑,却对纷杂事理存有本初之惑。正因如此,才能潜心修道不逾矩,独秀于林,住进皇门宫观,成为道门魁首大宗师。他有许多封号,皆不及“冲和子”听来踏实。

    建苑茶本为内廷御贡,天子崇道,遂赏冲和子数饼,都叫他私下散尽了。

    沿东十字大街一路西行,朝日落处去。冲和子浸在夜色中,对瞽叟的彖言念念不忘,待途经旧地,见老幼两个正在为人卜卦,三文钱便能千恩万谢,不由恻然,并未上前打扰,兀自离开了。

    问卦者是个不得意的后生,苦读十年入京,大道理懂得很多,偏生看不透一己之命,迈不进太学半步。国朝科举废置已久,全靠三舍法取士,简单来讲,穷小子会念书还不够,唯进太学才能有入仕的机会。

    而他耗尽家财,只剩最后三文钱,不怎么想活,想信命。问完卦后尤其如是。

    麻衣老叟没客气,将三枚钱拨进兜,贴心口放好。今夜生意极丰,他赚了足足十八枚大钱。

    小徒拐着腿送客回来,就见老骗子一副要去樊楼吃喝的模样,不知天高地厚。

    “黑心钱,死人钱。”小徒就地一坐,啐道,“千里姻缘一线牵,不如问卦三文钱!”

    老叟摇头晃脑,“东京命贱,居大不易。要想活下去,就得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将别人的生死置之度外。”

    “方才那人的脚步声怎讲?”

    “无来处,无去处。也是死,也是生。”

    “呔,老骗子!”

    恰逢此时,街面上又驰过一匹快马。行人纷纷驻足,朝街头铁屑楼望去,滚滚浓烟正升腾而起。

    望火楼的官兵尚且耽搁在半途,火势渐盛,铁屑楼亮如熔铁,水桶之沫犹如瀚海一滴,根本无济于事。内中哭号遥遥彻彻,依稀远传开来。

    小徒陡然来了精神,扯住老叟衣角道:“师父,刚才不是有个道士进去了?这是他的命么?”

    麻衣相士面朝铁屑楼,瞽目映着火光,喃喃道:“不是他的命。”

    逃出者如乱水冲撞,铁屑楼掌柜最后出来,眉毛胡子一把燎,心痛如刀割。

    小徒强撑跛足,踮脚探头往前凑热闹,冷不丁被撞了个回旋,气得破口直骂,将倒未倒时却有人伸手搭救。

    “既从淮东逃出来,就要站稳。”

    那人托住小乞儿一双臂膀,十六七的形貌,音容干净妥帖。

    小徒一望失神,随即立定拍打周身,慌忙道:“我、我叫三文钱!”

    他想想过意不去,觉得自己污了人手,于是怯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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