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什么张韬,这里只有我二人在此赏玩,想必藏在了其他地方,你们不妨再去找找。”
“那我们先走了。”众孩童听毕,便跳着跃着开始离开假山。
倒是夏侯延有些疑惑,不由问道:“牛管家,你为何会在此处?”
“大小姐想要游览花园,所以叫小人前来侍候——”
“是姑姑让他过来的,牛管家也是府内的老人了。侍候起来,比一般的下人得力。”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僵硬,即便张韬在众人下方,亦能感受到氛围的变化。
半晌之后,夏侯延方才道:“那就是我多虑了,还请姑姑勿怪。”
“原来这个阿钦便是夏侯府的牛管家么?”听到这里,张韬终于解了心头的疑惑。回想起初入夏侯府的时候,在门口春风满面的那个三十余岁汉子,抛开身份的偏见,确实有勾引大小姐的本钱。
“比一般的下人侍候的得力,大概这些孩童不会想到,此得力非彼得力,堂堂的琅琊王世子妃,光天化日之下会在花园中行苟且之事吧。”
张韬不由摇头苦笑,有些恶趣味地想道。
前世经历了生死之劫,又在张府五年不断咀嚼反思。现在他的,早已非吴下阿蒙,对人性的认知也更加的深刻。
天生万物养人,人无一物报天。
生存在这世上,便有各种各样的需求,最基本的吃饭、穿衣,然后是男女之情,以及别人的尊重,或者在别人面前不断装逼以取得精神上的愉悦。
无论是哪种,都需要不断地从周围攫取资源,当环境无法满足所有人需要的时候,狡诈与压榨便开始产生。
每个人都无错,因为需要生存;每个人都有错,因为都在挤压别人的生存。
当他回过神来,四周空空如也。夏侯光姬、牛管家、夏侯延以及王澄等人已经离开,只有无数知了在无忧无虑地咏唱。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出去之后,该如何与众人解释?整个夏侯府恐怕已经被王澄等人翻了个底朝天。假如他随便说了某个地点,这帮人难道就会相信么?
若是说了此处,即便有父亲的庇护,恐怕夏侯光姬与牛管家亦有无数种方法弄死自己。
更何况,来时无人,去时却无法保证能够避开所有的人。
他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陷入一个死结。转身看了那个幽黑的暗道,他第一次感到,未知的黑暗比敞亮的假山更有安全感。
他咬了咬牙,抬起脚朝着暗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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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那个傻小子了吗?”偏房中,王澄厉声质问着一个世家子弟,见到一个个孩童不断地摇头,他的内心顿时有点慌。
难道真的要在延嘉里裸奔?
老子可是堂堂琅琊王氏的公子啊!传扬出去只怕会被大兄打死!
可是,整个夏侯府都已经找遍了啊,还有哪里没找呢?
“阿舆,你三叔不会离开夏侯府了吧?”王澄皱着眉头瞪着张舆,高声叫道,“我可要申明一下,你三叔若是离开夏侯府,那就输定了!”
“不可能的,我三叔为人迟钝,恐怕连回去的路都未必识得。再说夏侯府的门子也说了,未曾见到有人离去。”
“后院没有找到——”胡毋辅之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对着王澄禀告道。
“竹林已经搜了两遍,亦未曾见到——”王玄走了过来,大声喊道。
“西厢房无人……”
“东厢房无人……”
“正堂无人……”
……
看着众孩童纷纷来报,王澄不由头大了起来。玩了多少次“官兵捉贼”,每一次都是手到擒来。没曾想这次却是被贼玩弄于股掌之间,若是传扬出去,说他王澄败给了区区一个山贼,这让他堂堂“大将军”颜面何存?
“阿舆,你还是先回张府看看吧。万一你那个傻子三叔真的跑了回去呢?我等却在这里苦苦找寻,却不荒谬?”
“不可能的!”张舆不由出言抗议,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便道,“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回去看看也好。”
“哼!不可能回去最好!你们几个,你,你,还有你——都再找找看,树上、井内、房内——只要能藏身的地方,一个也别放过。我就不信他张韬还长了翅膀飞了不成?”
王澄此时,已经暴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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