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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冰冷的东西顺着晏娘的肚脐扩散开来,像一团湿乎乎的雾气,逐渐蔓延到体内的每一个角落。没过多久,她的眼球上也飘上了一层雾,不,那不是雾,而是一双眼睛,梦幻迷离,眼尾上挑,瞳仁又黑又亮,微微朝上面斜视着。
“你是谁......”晏娘听到自己在问,但话说出来却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龙舟摇曳东复东,采莲湖上红更红。波淡淡,水溶溶,奴隔荷花路不通。西湖南湖斗彩舟,青蒲紫蓼满中洲。波渺渺,水悠悠,长奉君王万岁游......”
一首小曲儿在庭院里回荡着,空灵的声音撞击到每一块青砖上面,也终于唤醒了睡在屋里的右耳,他揉了几下眼睛朝窗外望去,看到晏娘正立在石桌旁边,十指翘起,在空中点来点去,双唇之间溢出这样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曲子。
右耳心知不妙,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就跑进院内,当看到晏娘身后那个佝偻着背,拿着一根枣木棍子的人影时,它发出一声咆哮,飞身一跃朝那人冲过去。可是身子刚冲到一半,就被一只手臂拦住了。
是晏娘,她盯着右耳,脸还是那张它熟悉的脸,不过里面的人却早已变得面目全非。
手指将它银白色的皮毛越攥越紧,她突然猛一用力,提起右耳砸向墙面,墙破了个窟窿,右耳的脑袋上亦多了个窟窿,它挣扎着扬了几下头,终于脖子一软,栽了下去。
闫可望捻着胡子,嘿嘿干笑了两声,浅浅的踱着步子走到晏娘跟前,眼珠子在她身上上下一转,“吞了她的魂,这身子就是你的了。”
晏娘纤细的身体忽然剧烈的起伏起来,就像一片潮由上至下的从头顶翻滚到脚面,潮水越翻越勇,她的模样也渐渐的不再那么立体了,皮肉仿佛脱离了骨骼,松松垮垮的架在骨头上面,随时可能脱离出来一般。
这怪异的模样只持续了一会儿,她便恢复了正常,又是那个灵动娇俏的女子了,不过,她眼睛里常有的笑意不见了,被一股子透骨的寒彻底取代了,她看着闫可望,目光幽幽,“她的魂......灭了。”
闫可望眼睛一亮,拍着手扬天大笑了几声,“不枉我找了这么久,将每一寸土地都踏遍了,总算把你找回来了。”眼神一滞,里面泛出几许怜惜,他走到晏娘身边,手指贴着她的脸颊蹭上去,“你......总算是回来了。”
话毕,他将枣木棍子的另一端塞到晏娘手中,自己拉着另一头,牵着她朝门外走去,一前一后两个人影,只一会儿功夫便隐入了暗夜中。
***
“爹爹,爹爹,”迅儿拼命拍打着程牧游的房门,“爹爹,你快来看看,远儿不知道怎么了。”
程牧游赶过去时,常远正坐在床榻上,眼睛呆呆的看着前面,嘴里慢声嘀咕着:“她来了,她来了。”
“远儿,”程牧游急忙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别怕,是梦,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噩梦不会再来扰你了,她已经不在了。”
远儿拼命将头从程牧游的怀里钻出来,手指紧紧的抠着他的袖子,“不是梦,我又听到她的歌声了,”他斜着眼睛朝窗外一望,又快速的转回来,“她就在墙那边,真的,就在墙的那边。”
程牧游放开常远走到门前,朝霁虹绣庄的方向看了看,那里一片漆黑,半分异常也没有。
犹豫了再三,他还是放不下心,“迅儿,你关好门,在这里陪着常远,我去绣庄看一看。”说完,他便沿着穿廊朝门外走去。
闫可望牵着晏娘在漆黑的巷子中穿行,边走边冲后面说道:“你看,这里的梅花都落了,只剩光秃秃的树枝,一点都不好看,不过你放心,咱家那里的梅树上都压着雪,花一朵都没开呢,等你回去了,正好能看到万树开花的场景,保你喜欢。我记得呀,你小时候最爱在梅树上吊条绳子,一晃一晃的荡秋千,花全被你摇下来,落得满裙子都是......”
他突然走不动了,后面的人死死的扯住棍子,不肯再往前踏上一步。
闫可望回过头,看到晏娘的衣衫破了,它是被一根又长又尖的骨头捅破的,那根雪白的骨头现在从她的肚子里探出来,将她整个腹部抓的血肉模糊。
闫可望腿一软,转身朝后跑去,“你不能动她,不能动她.....”
话音儿还未落,一个淡淡的红影突然从晏娘肚子上的血洞中被抛了出来,撞在地上,散成一片腥浓的血。血慢慢凝聚在一起,化成一件绣着凤凰的红衣,衣服顺着巷子一点点的朝前爬着,血污飞溅出来,洒在新安府洁白的墙面上。
“龙舟摇曳东复东,采莲湖上红更红。波淡淡,水溶溶,奴隔荷花路不通。西湖南湖斗彩舟,青蒲紫蓼满中洲。波渺渺,水悠悠,长奉君王万岁游......还记得这首曲子吗?我亲手作的,你唱曲儿,我跳舞,你说,这曲子是我一人的,只有我能跳,其他人都不行,还有玉钗,你叫它蝶影,还说我就是你的影子,这样才能永不分开......”衣服又朝前蹭了几尺,“可是,你怎能赐我车裂之刑,即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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