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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伯从外面回来时已是夜半,刘叙樘还未睡,坐在偏房里等着他。
“公子是否有事要问我?”见刘叙樘脸色不对,他便在他身边坐下。
“今天的事……”
“公子觉得村民们今天见死不救,所以心里膈应,到现在都睡不着?”奚伯帮他将心里所想说出来。
刘叙樘定睛看着他,没有否认。
奚伯嘿嘿冷笑了两声,从凳子上站起来,他走到神龛旁,微眯着眼睛,瞅着上面的骨坛,“那冷小姐怨气极深,别说根本救不下严田儿,就是真的救下了,她若将恨意转移到救人的人头上,那可怎么办?这么大的风险,除了公子这个事外之人愿意一试,其他人又怎敢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做赌注,来救一个外人?”
刘叙樘垂下眼睛,“救与不救本就是人性在瞬间的一个反应,我还真没想到,你们能在那么如此慌乱的情况下思虑的这么周全。”
“公子还是认为我们冷血,不近人情?”
刘叙樘见奚伯满脸疲惫,老态毕露,便不忍再继续追问下去,他默然摇头,“也不能因此就说你们做错了,毕竟,在经历过几次祸事之后,你们也是怕了,只是亲眼见着一条人命消失,我心里总是不好受。”
“公子仁义,我心里甚是敬佩,”奚伯冲他行了一礼,“田儿今天惨死,村民们都很难过,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明天与那老和尚一起去趟冷宅,在里面做一场法式,希望能平息冷小姐的怨气。”
“那这骨坛……”
“明天也一并带去吧,她离家这么久,应该也想回去了。”
这一夜,刘叙樘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他脑海里总是反复浮现出严田儿的惨叫以及他怀着身子的媳妇的哀求声。
谁也没想到这一副棺材竟是给父子两人准备的吧,想到这里,刘叙樘从心底发出一声哀叹,他索性披衣起身,朝院子里走去。
月光如水,泻得满地都是,他张开双臂,想让月光荡涤自己混乱的内心。心还没平静下来,耳朵中却隐约传来一阵喧闹,好似有许多人正在院墙外面,热烈的商讨着什么。
刘叙樘放下胳膊,轻手轻脚的走近院墙,将耳朵贴到斑驳的墙壁上仔细聆听。那喧闹更真切了些,中间夹杂着人的笑声,似乎还有一些讨价还价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热闹非凡的市集。
“你也听到了吗?”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问话,将刘叙樘吓了一跳,他回头,才发现奚城站在身后,瞪着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这声音是什么?怎么竟像个市集?”刘叙樘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总在半夜听到这样的声音,但每次问爷爷,他都说我在做梦,让我不要理会继续睡,大哥,既然你也听到,那就证明我不是在做梦了,”他走上来拉住刘叙樘,眼睛闪着好奇的光,“我们出去看看去,说不定有什么好玩的,是他们瞒着我们的。”
刘叙樘犹豫了一下,脚下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奚城朝院外走去,两人打开院门,迈进了一个他们从未见过的世界。
街道还是那条街道,市集也还是那个市集,只是街上的人比现在多出了许多,而其中有些人从穿着看就不是村里的居民,他们身上的衣服像是水蕴草编成的,碧绿柔顺,一直垂到脚背,脚下没有穿鞋,头上也没有束发,头发湿漉漉的挂在耳边,将他们的皮肤衬托的白皙莹亮。
他们穿梭在人群里,兴趣盎然的看着街道两旁的摊位,看到感兴趣的东西便走过去,和摊主一边比划一边还价格,还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
“看,珍珠。”奚城戳了戳刘叙樘的胳膊,向前一指。
刘叙樘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看到一个人从随身挎着的竹篮中拿出了一颗银白色的珠子,那珠子在月光的照耀下越发莹亮雪白,将摊主照得睁不开眼睛。
“我没骗你吧,这市集以前是用珍珠来买卖东西的,它们可比那些碎银子值钱多了。”
说道“以前”这两个字,刘叙樘和奚城同时楞了一下,两人扭头对视,手心被不知是自己还是对方的汗慢慢给浸湿了。
“以前的事情为何我们现在能看到,难道说市集上的这些人已经……”奚城说出了两人心里的疑问。
“嘘。”刘叙樘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慢慢转过身,悄悄地朝院里走去。
“怎么了?”奚城压低了声线,他的嗓音抖得厉害。
“别回头,无论听到什么。”刘叙樘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
奚城觉得自己的背上被什么东西轻轻扫过,他的脚步乱了起来,脚踝不小心绊倒门槛上,身子一歪就向下倒去。刘叙樘伸手去拽他,怎料没拉住人,自己也失去重心倒了下去。
两人仰面躺在地上,却顾不得摔得生疼的骨头,因为他们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群人,他们的脸已经化成了骷髅,眼睛是两个带着脓血的大黑窟窿,每个人的身下面,都长着一条腐烂的鱼尾。
奚城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他望向旁边,看见刘叙樘正俯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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