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跪在祠堂里祈福,怕是把腿给跪坏了。”方嬷嬷随口道。
迂腐,这边陆澈还没醒,又把自己身子给耽搁了,得不偿失,书里的郭氏信佛,爱抄经文,范宜襄却没想到她能这么痴迷,痴迷到连睡觉都在祠堂里睡。
却说陆澈,自打昏迷之后,他总能在梦里面看见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躺在军帐里,浑身是血,身上插了一支箭,胳膊胸口腰上还有其他的大大小小的伤,流着血。
酷暑里,很多伤口早已溃烂得不成样子,高热不退,浑身烫的如火炉,可是又发着抖....
耳边有母亲的声音,母亲说:“军中药材紧缺,郎中人手也不够,让他们先给其他将士医治吧。”
“你连这点伤都挺不过去,怎么做你爹的儿子?!”
...
...
“澈儿啊!我的澈儿!”一声尖锐刺耳的啼哭声。
陆澈猛然睁开双眼,对上了郭氏一双满是惊喜的眼睛:“我的儿!你醒了!”
陆澈艰难地动了动喉咙,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襄儿...她...”
郭氏冷哼道:“她好的很!”接过苏嬷嬷递过来的参汤:“你快快把这参汤喝了!可再莫要晕过去了!吓死为娘了!”
陆澈勉强地抿了一口,皱眉将参汤轻轻推了推。
郭氏脸色便有些难看了:“我的儿,你快快喝了这参汤,好打起精神来,继续研制那江浙赈灾的策略。”
陆澈原本还有些迷离的眼神,听到郭氏的言语,顿时化作一片清冷。
郭氏未曾察觉他的变化,高兴道:“还不是陛下疼爱你,知道你这几日忙着范氏那刁妇的事儿,特意将三日延作了七日,如今不过是第五日的功夫,虽只有两日,但为娘的相信我儿的本事,定然能想出一个极好的赈灾法子。”
陆澈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目光定在郭氏手中端的那碗参汤上,呆呆看了几秒,伸手接过那碗汤,仰头一饮而尽了。
郭氏看得眉开眼笑,让苏嬷嬷又端了一碗过来:“好澈儿,这儿还有一碗,千年的人参,熬成汤,也就这么小小两碗,千金难买!快快喝了罢。”
陆澈又喝了,郭氏这才心满意足地吩咐一旁的阿福道:“还不快给你家爷研墨备纸,好生伺候着,若是耽误了赈灾的事儿,仔细你的皮!”
威胁完人,郭氏又换上一张关切的脸:“澈儿,你如今万事不要管,只要好生将这赈灾的法子办好,到那时,你父王定然欣喜.....”
郭氏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大通,才心满意足地去了。
这厢陆澈刚醒过来,方嬷嬷便得了消息,高兴得不得了,在范宜襄床前打着转儿道:“姑爷醒了!”
范宜襄古怪地看着她:“要么嬷嬷以后,干脆去爷房里伺候他算了。”
心里有些打鼓,他是因被范捷和范老爹打了一顿,才晕过去的,如今他晕了,自己是不是该有点什么表示?送个参汤什么的。
不一会儿,“耳聪目明”的方嬷嬷又打听来一堆消息,却是换回了一副哭脸。
范宜襄好笑地看着她:“嬷嬷又怎么了?莫不是爷不让你去他房里伺候?”
方嬷嬷才不管她的取笑,叹道:“也不知怎的!姑爷把喝下去的汤药全都给吐了出来!眼下膳房里又熬着呢,各个都是千年的人参...啧啧啧...”
娇气...
范宜襄心里撇了撇嘴,不过被打了几下,竟要喝参汤。
方嬷嬷又叹道:“也难怪了,一尺长的刀伤,流那样多的血,怕是怎么补都不够。”
范宜襄胸口一闷:“什么刀伤?”
方嬷嬷捂了嘴,自觉失言,观摩着夫人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姑爷抱着夫人回来那日,下了马车一路走到西园,路上就见着一道儿的血,姑爷自己也不说,大家便以为那是夫人您身上的血,后来姑爷就坐在床边守着夫人...”
范宜襄有些难受,不知道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那群强盗虽然脑子蠢,但各个也都是明刀明枪地握在手上,把命放在刀口上,过着舔血的日子。
他们比不得陆澈在战场上碰到的那些敌人。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都是一群被逼急了的,是豁饿出去的,不像打仗的敌人却还想着立军功,衣锦还乡。
范宜襄心里有些突突,脑子突然浮现出陆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新的、旧的...
这回估计又添了些吧?
只听方嬷嬷又道:“后来...大公子和老爷来了,看到夫人您这样,就把姑爷打了一顿...姑爷也不还手...”想到那夜的场面,方嬷嬷还有些心惊肉跳:“那时候才发现了姑爷身上的刀伤...血都流了一地,偏姑爷穿得是深色的衣服,又是夜里,谁也不曾瞧出什么端倪...那样大的伤,他又不说,眉头也不皱巴一下...等太医来的时候姑爷就已经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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