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一大步。
女子的面容不变,看似面无表情,心底其实“咯噔”一声,那柄剑锋卷开大雪,以极快的度刺向自己的眉心。
于是有了后退的第二步。
第三步第四步。
交错在雪地上的脚印飞快后掠,践踏飞雪。
那个侧身递出第三把大红古剑的白袍白身影气势决然。
孤独而一往无前。
顾玖后掠三十丈。
叶小楼一剑光寒三十丈。
气势一步起,步步升,剑势叠加,小溪变小河,小河变大江,大江大海,波浪滔天,拍岸之下,令人再无接剑念头。
肝胆俱裂。
女子最后硬生生止住后退脚步,心道不能再让这一剑蓄势一丈距离,否则到头来都是莫大威胁。
顾玖眯起凤眸,再一次平举春雷,横在胸前,想着弃春雷换一剑,以这柄古琴抵住这决然一剑,不至于落得鱼死网破的境地。自己先前已断去他一条手臂,再鏖战下去,只需抵消这一剑,待到双方气机交迭,拉开距离,便是自己大胜之势。
叶小楼眯起眼,舌尖抵住红豆剑柄。
顾玖刹那顿住身形,春雷平举而起,挡在胸前。
叶小楼猛然俯身,姿态极低,头颅偏转,死死咬住的“红豆”自下而上,迅猛抵点在春雷琴琴腹之上。
舌尖绽雷。
“红豆”与“春雷”齐齐抛飞——
顾玖瞳孔紧缩。
那柄大红之色的古剑,已经抵在了自己的眉心。
有一抹殷红的鲜血,被剑意逼得从眉心滴落,顺延一条极狭小的曲径缓缓流下。
叶小楼面色惨白。
他侧着头,半个身子被“红豆”的反作用力压在雪地之上,那条左臂血肉模糊的翻开,此刻软软垂倒在地面,而右臂保持着抬起的动作,将第三把古剑送至了顾玖的眉心之处。
死寂。
叶小楼抬起头来,不顾满齿鲜血淋漓,艰难笑了笑。
“师母,您可曾听过,玲珑骰子安红豆......”
顾玖面色无喜无悲,直视着这第三柄大红古剑,耳边之后的话,便再无听闻。
前两把剑,第一把叫“红豆”,第二把叫“骰子”。
她平静挑了挑眉。
顾玖想到了一百年前,在西域的时候,那个男人曾经笑着问自己。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如今这第三把剑抵在自己眉心。
再入分寸,便是入骨。
这柄剑,若不叫“相思”,还能叫什么?
她突然觉得有些讽刺。
......
......
叶小楼缓缓站起身子,保持右臂举起古剑的动作。
他望着面前的师母。
顾玖轻声笑了一下。
接着她微微捂唇,丝毫不顾那柄抵在自己眉间大红色的古剑,笑出了声音。
过往的画面,在脑海里一幕一幕翻过,像是刺在自己的心间。
那个男人说离了西域,辞了宗门,就来见自己。
那个男人说放了白鲤,放下一切,会来娶自己。
那个男人说......
说的那么多。
可笑自己居然真的以为,他是爱自己的。
顾玖笑眯眯问道:“入骨相思呐。”
笑出了声音,笑出了两行清泪。
叶小楼有些微怔。
女子一把攥紧大红色古剑,抵住自己眉心,刺入自己这具白鲤气运加持的身躯之中。
“相思”入骨。
这柄古剑,通体绚烂如火焰,像是世上最烈的火,让人心甘情愿跳入火坑之中。
不愿活。
叶小楼想要抽剑已经来不及。
攥住那柄剑的主人手上力道大得恐怖,极为缓慢极为缓慢递入自己眉心之处。
出乎意料的,顾玖没有感觉到丝毫痛苦。
她轻轻笑了笑。
一百年来的记忆,在此刻却没来由变得清晰起来。
历历在目,像是有人带着她重新温故。
其实......她没有那么恨他啊。
她只是在这儿等了一百年,太久啦。
可是他还没有来。
耳边有人轻轻问她:“这柄剑,叫什么名字好?”
声音有些熟悉。
顾玖睁开眼。
是离别之前,那个男人摩挲着手上的古老剑胚。
一道分明是自己的陌生女子声音,在记忆里清澈响起。
“就叫它‘玲珑’好了。”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那一日,西域的雪原,苍穹晚霞缓缓燃烧。
如同火焰,如同焚河。
就像是如今这柄刺入自己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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