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开神色变幻,终定于一格。
“你莫要借原朝来唬我,你以为今个儿你凭这三言两语就能脱身?”
“我并不指望廖指挥使你能罢手。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锦衣卫与东厂终究各有其责。”
廖开额上青筋跳了跳,闭了闭眼,“我才不信你!在诛除逆贼这样的事上,我相信原朝同皇帝是一条心的。我不信他会包庇纵容一个怀了异心的手下。”
说罢,廖开上上下下打量起程知,他这会儿想起来,前个儿要不是心腹提醒,他都差点忘了。崔光召劫走林秉章前夕,顾绥这厮可是有出现在林府的。前后一串,她当时的行径就十分可疑了。崔光召带来的羞辱,说不定就有她顾绥的一份。
他今个儿本就不打算放过这个人,这下又有她亲自承认了同堂上女人的关系,林林总总,新仇旧恨凑一块,廖开更是打定了主意。
“顾绥,原朝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东厂在出什么任务,原朝布置了你什么事情,这些我都不需要管。我只要确定,你有问题,铁证如山。”
廖开阴恻恻地眯了眯眼,指着顾知昘嘿嘿笑了笑,“你莫不是以为我锦衣卫里头就只这点能耐?说了是给你留着呢。你这就亲自来体会一下,我同你原督主比起来如何,我锦衣卫相较于你原督主的东厂,是个什么别样滋味。接下来,我问过你嫡亲姐姐的问题,我要你也回答一遍。”
“啧,你非得这个时候同原朝别苗头?”
果真如此。廖开轻蔑一瞥,面露嘲讽。这厮从方才到现在,当真是想咬着自个儿同原朝之间的那点不对付来生事。
廖开承认,避开原朝是有点小心思,但更多的,也是了解皇帝。皇帝从来不是一个需要证据定罪的人,只是,对顾绥的怀疑一旦捅出去,皇帝离不开原朝,是势必要把后续交于原朝处置的。而这绝不是皇帝想要看到的。
是以,廖开需要坐实一切。他拿下了顾知昘,第一时间便隐下全程,既没有叫原朝知悉,也没有直接就奏禀到皇帝跟前。
世人都道他廖开居于原朝之下,他不如原朝,同原朝有龌龊,是,他是看原朝那副死德性不怎么顺眼,但他廖开是皇帝的人,要把这份不顺眼尽到分寸悄无痕迹地显露在外,又何尝不是对圣意的把握。
“你不必多作挑拨。我的确是不想原朝把这事拢了去,可那又如何?你现在是落到我手里,你该考虑的是怎么让我满意,不用想着原朝可以救你。我也不相信你是真的想着你的原督主,不然你先前就不会打发了同行的下属,乖乖和我走了。”
“廖指挥使是铁了心了,”程知定定迎向廖开笃定的目光,眉目微动,愈发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了,“看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善了?”廖开口中咂摸着,面上露出愉悦,“行啊。你俩给我个满意的回答,人都在哪?东西是谁的?你都做了什么?”
“东西是谁的,这我倒是可以告诉你。”
“哦?”廖开不置可否,下一瞬,却突然有了动作。
他足下一点,纵身而起,手作爪状,便是直直向程知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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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开的身影瞬息而至,只是,对于程知,还称不得突兀。
在见过崔光召自然化物的一招之后,这一刻,再面对廖开出手,程知倒是悟了彼时原朝的教导。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在程知眼中,力生发,气先动,廖开这轨迹可谓明晰,这速度大概也够不上快。
廖开将到跟前,程知神色一凝,抵在顾知昘后心的手瞬间收势。她也不急着起身,直接单手拎着人向后一送,同时,另一只手一拂一甩,便是化去了廖开袭来的攻势。
一个呼吸间,二人都没纠缠上,廖开便是一触落地。他低头瞧了瞧手心,又抬头瞪向程知,“怎、怎么可能?”
廖开惊疑不定,面上骇然。他这一抓,虽说未曾使上全力,却也不至于被这般轻描淡写的就挡下。
他余光扫过被程知一掌推开的顾知昘,年轻才俊、天元宗内有些名头的弟子着实不假,她这才是正常的。以廖开先天境界瞧去,她们两姐妹在境界修为上该是差不离的,甚至于姐姐出身名门,还该要强上一些。可这一下怎会如此?
此时,程知已然起身站定,姿态翩翩,风仪不减。她微微一笑,“廖指挥使不是要我的回答么?我又没说不给,怎就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动起手来了?”
廖开眼皮猛地一掀,冷哼一声,“我要你个狗屁的回答!懒得同你废话,满嘴胡言吐不出一句真的,我看你纯粹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又哼哼两声,“难怪你如此嚣张,原是有几分底气。我倒要看看,你这底气能撑到几时。”
这一会儿,廖开敛去戏谑耍弄,目光阴鸷,先天威势随即荡开,“境界之差横亘在前,能让先天使上全力的,顾绥,你是第一个。”
“我该说…是我的荣幸?”程知轻佻地勾了勾唇,“好歹是个先天,欺负小辈算什么。”
“顾绥!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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