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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巨大的电子公告栏里找到了我要找的航班号,发现因为“天气原因”,飞机在北京推迟起飞。从北京到温州,是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所以,我至少要在这里等两个小时。

    我买了一本杂志,找了一个咖啡馆坐下来,打发时间。

    等了一个小时,我又去看告示牌,发现飞机还是没有起飞,不过,预计起飞时间变成了22:00。

    我有些后悔出来的时候没带电脑。里面有不少电子书,这么长一段时间,怎么打发。

    烟瘾发作了,我到商店买了一包烟,跑到大门外的一棵树下抽了一支。再回来,又买了一本杂志,继续等。

    九点钟的时候,我跑到门外抽第二支烟,手机忽然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安妮。”

    听见这个声音,我的心开始砰砰乱跳。

    “……王总。”

    “飞机晚点了?”

    “嗯。”

    “预计什么时候到港?”

    “十二点。”

    “不用等了,先回来吧。”

    “不回来,这是张总给我的任务。”

    “我是张总的上司。”

    “如果我回来,那么,客人到了,谁接?”

    “不用接,可以坐机场巴士。”

    “机场巴士?王总,我们中华民族是友好热情的民族,作为中华民族的一员,我不能让莅临CGP检查工作的外国专家受此冷遇。我,谢安妮,要把公司领导交给我的任务,执行到底。”我油腔滑调地答道。

    电话那一端,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现在哪里?”

    “候机厅的咖啡馆。”

    “为什么我没有看见你?”

    “……我在洗手间。”

    “把烟掐了,过来见我!”

    沥川的声音,无论说什么话都好听,嗯,这么凶的口气,真是少见。

    为了防止他闻到烟味,我在身上喷了浓浓的香水。他穿着假肢,坐在轮椅上。瘦削的脸,纯黑的西服,浅蓝的衬衣,条纹领带。咖啡馆里所有的女人,无论老少,都在偷偷地看他。

    沥川不喜欢轮椅,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坐。我从没在任何公共场合看见沥川坐轮椅。

    我“Hi”了一声,走到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的面前有一杯柠檬茶。显然是我的香水呛着他了,他背过身去,轻轻咳嗽,然后说了一声sorry。

    我在心中暗笑。沥川还是老毛病,无论是咳嗽、打喷嚏或不小心碰到人家,都会赶紧说sorry。有时候他去提款机提款,点错了一个键,都会对着机器说sorry.

    “你想喝点什么?”他问。

    “咖啡。”

    “两份奶两份糖?”

    六年前,我喜欢的咖啡带着浓重的奶香。很甜,很腻。

    “黑咖啡,无糖。”

    “Irish cream(爱尔兰奶油) or Noisette(榛子味)? ”这是沥川和我在一起时,我最喜欢喝的两种味道。沥川不说“hazelnut”,非要用法语“Noisette”。

    “Columbia,please.”我现在改喝味道最浓,最本色的那种。

    真是样样都变了。

    他转动轮椅,去买咖啡。付了钱,请服务小姐给我端过来。

    我没戴眼镜。瞪大眼睛看着他。他的脸离我很近,反正也看不清,我毫无顾忌地凝视着他,好像他是外星人。

    “So,”他说,“你很近视?”

    “有点,不严重。”

    “好久不见,小秋,”他说,声音是虚幻的,“你好吗?”

    “挺好。你呢?”

    “也挺好。”

    “难得来中国,没顺便带夫人一起过来?”我问。

    “一向单身。”他看着我的脸,“你呢?”

    “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屏蔽。

    显然被我这句话打击了。接下来,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也不言不发。

    他不开口,我也不开口,就这么僵着。

    整整一个小时,我们好像两个陌生人,各喝各的饮料,谁也不说话。

    终于,我先开了口:“沥川,你为什么要回来?”

    他怔了怔,想不到我会有此一问。好久,才说:“公干。”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北京?”

    他又想了好久,敷衍:“公干结束。”

    他的样子很不自在,握着茶杯的那只手,几乎要把茶杯拧破。而且,脸崩得紧紧的,很局促,很紧张。我觉得,看他的样子,若再问几个他答不上来的问题,他就会立时昏倒在我面前。

    也罢,不为难他了。我笑了笑,继续说:“那么,请问,公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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