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当官处理国事,他认为王夫之对人求全责备的多,宽容体谅的少,若让其处置国事,天下则无可用之人了。
也就是说此人并不能救现在的天下,对此时的李致远基本上没啥作用,还是堵胤锡、张煌言这类人靠谱有用,是真正文韬武略的大才。
或许此人的学说和思想的确精妙,也有非常可取的独到之处,可在李致远眼里,现在的王夫之甚至还不如一名能造出质量优良的鸟铳的工匠、一位能征善战的将军……
有朝一日若李致远真能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此人倒是可以派上用场。
曾经的李致远对儒家学说是没有半点好感的,一度中二的认为,若儒家学说既不能经世致用又不能死节明志,只堕落成邀名求官的学说,那还不如一棍子打死的好。
就是在前不久,他还是这个看法。
直到他巡抚楚南,发现在湖广沦陷之时,坚决抵抗张献忠贼军,为国尽忠、杀身成仁的地方将吏、退休回乡的官员、士绅极多。
更有很多诸生号召乡民抗贼,乃至满门死绝,而投降贼军的不是没有,但是相对较少。
而从西北传来的邸报来看,则刚好相反,投降从贼的多,拼死抵抗的少,甚至于拒官兵入城而主动开城迎贼。
一南一北,竟有如此大的差别,这就不能不让李致远深思了。
李致远曾再三思量,觉得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大致有两点。
一是这些年北方灾害更大,战乱更多,百姓生存的更为艰难,对朝廷更加失望。
二是因为南方文教更为鼎盛,读书人更多,忠君爱国的思想更深入人心,李致远一直鄙视的儒学还是有一定的作用。
这还只是汉人之间的争斗,等到满清入关、剃发易服改制之后,也是南方反抗的更为激烈,无数普通老百姓以死抗争,屠城之多之惨烈也是北方所不能比的。
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由于南方士人更多,文教更胜,其华夷观也就更深。
尤其是这个王夫之,他的学说就极为强调华夷之辨,且“华夷之防”远大于“君臣之义”,他认为“不以一时之君臣,废古今夷夏之通义”。
在满清入关之后,王夫之对农民军的态度立刻发生了改变,并且与农民军余部合作以抗清。
尽管王夫之反对李自成、张献忠造反起事,但他认为这毕竟是中国人自己的事情,即使朱明朝廷灭亡,中国也不能由夷狄来统治。
所以李致远对王夫之这一点还是比较欣赏的,更觉得儒家学说也可以取其适宜的加以利用,不应该一棍子打死。
对儒家学说及孔门子弟就应该利用、改造,使其退为百家学说之一,绝不可任其一家独大,以致其固步自封、迂腐堕落,这绝不是华夏之福。
却说此时屋内众人皆朝外面望了过来,邝鹏升忙为众人介绍起来,接着又进屋搀扶一年迈老者出来迎客。
“老朽就是岳麓书院的现任山长吴道行,二位贵人远道而来,请恕老朽怠慢之罪。”
李致远忙道:“老先生言重了,本官和堵知府冒昧造访,多有打扰,还望老先生和诸位勿怪。”
双方客套一番,互相谦让着进了屋,屋内毕竟烧着炭火,暖和许多。
吴道行有些疑惑地询问李致远此行的目的,李致远也不多绕圈子了,往王夫之身上瞟了几眼,呵呵笑道:“本官是来看诸位才子的!”
“没想到如此严寒的天气,还有如此众多未来的国之栋梁居于陋室坐而论道,足见我荆楚大地人才之盛!”
“惟楚有才,于斯为盛!”拍马屁的话李致远自然是不吝惜的,使劲儿地吹吧,大家高兴就好。
却没想到吴道行眼睛一亮,大赞道:“好!好!好!”
“上联‘惟楚有材’,语出《左传》,原句是‘虽楚有材,晋实用之’,本是楚才晋用的典故。”
“下联‘于斯为盛’出自《论语·泰伯》的‘唐虞之际,于斯为盛’,本是孔子盛赞周武王时期人才鼎盛的局面。”
“现在让李抚台这么一改,倒是别有一番意味,真合了我岳麓书院之大名,老朽多谢李抚台赐联!”
“他日重修书院之时,必将此联书于大门之上!”
“难道现在还没这个话么?”李致远一愣,他还以为这句牛逼闪闪的对联已经出现好几百年了呢,这一不小心又改变了历史进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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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现在岳麓书院大门前的“惟楚有才,于斯为盛”的对联是清朝嘉庆年间时任岳麓书院山长的袁名曜(1764-1835)写的。
据说当时有门人请其撰题大门联,袁出了上联“惟楚有材”,让诸生应对,正沉思未就,明经(贡生的尊称)张中阶至,众人语之,张应声对曰:“于斯为盛”,于是这幅名联就此撰成。
惟,语助词,没有意义,并不是“唯”的意思,“斯”,这里,整句话就是说:楚地出人才,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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