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远道:“江先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钱粮是一切之根本,三下五下的把银子花完了日后怎么办?以后该节约的还是要节约。”
“江先生,本官既然让你管理财政,你自然有资格有责任提出意见,以后在钱粮方面,只要你觉得有何不妥,都可以直言不讳地指出来。”
“不过嘛,江先生你也无需太过担忧,本官也知道你更多的是为了将来考虑。”
“可咱们眼下最重要的是打开局面,连第一步都尚未迈出,窝在这婺源山窝窝里,谈什么将来?”
李致远不想就此事再费口舌,直截了当地一锤定音:“至少在今年年底之前,钱粮一事还不是咱们需要考虑的重点,咱们也还没资格谈将来,顾好眼下才是正经。”
“今天把诸位叫来,是要给各位分配下今后一段时间的任务。”
“本官接到最新的消息,在湖广的张献忠已经在九月下旬攻下了永州,至此,湖南南部州府全失。”
“张贼现正分兵两路,一路攻常德,他自己则亲率主力攻江西萍乡。”
“以江西目前的形势,兵少将寡,驻九江的左良玉又按兵不动,我料定萍乡、袁州必失,到时候江南必大震,我婺源靠近江西,八成会调我等驰援袁州”
“大壮、张文、张武,你三人带着弟兄们继续严加操练,无论刮风下雨,不得有一日懈怠。”
“安民,工坊那边银子可是投了不少,人手应该也是够了,十月底之前,务必赶制出一百五十杆鸟铳!”
“江先生,钱粮一事就劳你费心了,现在别怕花银子,该买的还是得买,天越来越凉了,棉衣也不可少。”
“田四喜,这县衙里的诸多事务可就交给你和黄主簿了,现在又没有汪承宣掣肘,二位办起事来应该是得心应手,征粮纳税的事情尽快办好。”
既然李致远已将任务明明白白地分配开了,众人也并无什么异议,皆点头称是。
十月初十,朝廷已经得知李自成攻陷潼关,督师尚书孙传庭身死,朝野震动。
之后闯贼连陷华州、渭南、临潼等州县,李自成则依旧是流寇作风,并未考虑如何治理天下,而是一路拷掠官员、富商。
陕西河南这几年一直是赤地千里,天灾不断,在民间实在是搜刮不到多少钱粮,李自成就想了个主意,让朝廷的官员、民间的富商花钱卖命,倒是解了闯军一时之急。
“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时不纳粮”,这句顺口溜在后世不少书都出现过。
似乎李自成一直是光辉形象,宛如一个救万民于水火的“救世英雄”,其实不然,他屠城掘堤的事一样没少干。
仅举两例:
崇祯七年,李自成在陕西被明军击溃并包围,李自成被迫诈降以求自保,明军轻信了李自成,还让农民军沿途经过的州县给于粮草,助闯军返乡,不料李自成刚摆脱包围便又反了,尽屠所过七州县。
崇祯十五年,李自成围开封,久困不能破,明巡抚高名衡等决朱家寨口,以黄河水淹闯军,李自成亦决马家口以灌城,于是城中百万户皆没。
如今挟大胜之威,是何等的不可一世,自然是继续屠城。
十月八日,李自成屠商州,死者数不胜数。
十月十二日,李自成终于攻陷关中重镇西安,连大明朝堂堂的秦王朱存枢也降了闯王。
但大明也不缺坚贞不屈的忠臣,巡抚都御史冯师孔、按察使黄絅等以死殉国。
西安即古之长安,是可以称帝建国的帝王之都,李自成既得了关中,自然也就开始考虑称帝改元之事了。
北方的事李致远暂时还无瑕顾及,他不知此时的崇祯皇帝和朝廷诸公是何等心情,也不知他们是否在争执考虑南迁之事。
就算崇祯皇帝想跑,多番掣肘之下,大臣们争来吵去,御史们逮住机会就一通狂喷,八成是什么也做不了的,就这么傻愣愣地等着李自成包围京城吧。
京城是死局,神仙也解不开,李致远更关注湖广张献忠的动静。
最近李致远深感大明交通之不便、信息传递速度之慢,为了尽快得到张献忠的动向,他专门托了多个跨省的商帮为他打探西边的消息。
十月十五日,李致远得到最新消息,张献忠的贼军已于十月初十攻陷常德,与此同时,他亲自领兵攻陷了萍乡、万载。
之后张献忠分兵两路进攻江西门户袁州府,而此时左良玉屯兵九江,骄蹇观望。
江西巡抚郭都贤单枪匹马亲赴九江见左良玉,责以大义,望他能出兵剿贼。
但终因厌恶其兵太过淫掠残暴,于是召集当地民士乡勇守城。
粮饷不济,他就号召僚属、士绅捐资助饷,但仓促之下,实在难以抵御贼军。
十月十一日,虽有郭巡抚率众乡勇浴血奋战,但终因寡不敌众,袁州被贼军攻破。
之后贼军仍继续向东进攻吉安等府县,据说一路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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