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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致远倒是没多少惊讶的神色,只是叹气道:“唉,没想到还真是他。”
要说李致远完全没有怀疑到他是不可能的,昨天在城外初次见面时他就发现在场的几人表情神色都有些奇怪,其中就有这个汪承宣。
此人表现的不仅是害怕,担忧,最开始还有一点震惊,李致远之所以不能确定是哪一个,是因为在场的另外几人表现的都有点诡异。
比如藏在众人身后一脸阴测测的黄主簿;比如进城路上在队伍最末、神色奇怪、一直低声交谈的两个衣着最为华丽的老者(现在李致远已经知道其中之一就是汪家的族长);又比如那个被吓得跌坐在地的老乡绅,是被尸体吓着了还是看到自己而受了惊吓……
神情各异的迎接队伍,一脸懵逼、毫无准备的县丞,难道这群家伙都认为这次迎接根本就是个幌子,原本就没打算能接到人?这甚至让李致远有了“所有刁民都想害朕”的错觉。
李致远感觉此地简直就是个龙潭虎穴,昨晚在城隍庙睡觉都没睡踏实,今天得到了田四喜的报信,他觉得局面快要打开了。
不过最好还是希望能有确凿的证据,李致远道:“田四喜,你说是姓汪的主使的,可有证据?”
田四喜背着双手自信满满地点头道:“草民敢拿项上人头担保!”
“草民之前就说了,那个出面和土匪联络的人是草民熟识之人,而此人并不是婺源人,大老爷您就是把婺源县翻个底朝天也是找不到他的,因为他是和草民一个村的同乡!”
“此人也姓田,叫田德彪,五十来岁,跟草民还有些说不清的远亲关系,草民对他再熟悉不过了,以前还和他一起念过学堂,他脸上有几根毛草民都一清二楚!”
“不过这个老不死的阴险缺德的很,以前在村里没少祸害人。这些年一直帮汪家在宁国府一带经营茶叶生意,还管理了汪家在宁国的大量田产、庄园,算是汪家在外的一个管家。”
“由于此人甚少在婺源出现,婺源也没人认识他,大老爷您在婺源封城搜索又哪里找得到什么线索呢?”
“汪家这招做的也算是干净利落,万一出了纰漏,也难得查到他头上,不过,嘿嘿嘿……”
田四喜洋洋得意道:“不过也该着他姓汪的倒霉,谁叫他们遇上了我田四喜呢……”
李致远算是明白了,这个田四喜就是阴差阳错赶巧碰上了,觉得有机可乘,想混进衙门谋个差事。
“田四喜,本官既然让你进衙门,那就得实实在在地办几件事情,衙门可不是给你混日子的地方。”
“现在就是考验你田四喜办事能力的时候,你倒是给本官谋算谋算,这件事情本官该如何处理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田四喜眼珠子一转,道:“那草民就得先问清楚喽,县尊是想要了他们的命出气,还是想和和气气地发笔大财呢?”
李致远睥睨着田四喜,悠悠问道:“若是我都想要呢?”
田四喜闻言一怔,却很快反应过来,嘿嘿笑道:“县尊鸿鹄之志,我等村野匹夫真是万万不及也。”
“不过县尊可知这汪家在婺源是何等地位?”
“那可是婺源县排第一的大家族,族中子弟众多,茶叶、大米、布匹几乎被他家垄断,其生意遍布整个南直隶,家财万贯都远远不止。”
“众所周知,婺源地少山多,可有近一半的田地都是他汪家的庄园,那就是说有近一半的婺源百姓是他家的佃户。”
“而且其在婺源经营已久,就是县衙里也有不少他们家的狗腿子,县尊您没来之前,一直就是汪县丞主持县衙,谁敢不卖他汪家的面子啊?”
“想要动他汪家,那可是真不容易啊!”
李致远听他把汪家吹上了天,就知道这厮是要借机突出自己计谋过人,下一步大概就是要说“我有一计,可助县尊一臂之力”了。
果然,田四喜作军师状,摸着他那杂草似的几撮胡须道:“不过嘛,草民倒是有一计,可助县尊达成心愿,两者兼得。”
“行了,你这狗头军师就别在本官面前故弄玄虚了,有什么歪点子你就先说说看,至于该怎么做,本官自有主意。”
田四喜讪讪地道:“是是是……县尊面前,草民哪敢充军师。”
接着这厮又像个眼冒精光的耗子,咬着牙道:“草民的想法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随即他凑到李致远跟前,小声耳语起来。
夜晚,城西北汪家大宅。
宅子深处的一间书房内,透过窗户纸可以到有两人似乎正在争执着什么。
“三叔,我就说这事是干不得的,你看看现在,唉……”
“瞧你这点出息,这还没出事呢,你就先吓破了胆!”
“怪不得这么多年了连个七品的知县你都升不上去,要不是当初我给你托关系,你能来婺源补个县丞的缺?”
“三叔,您怎么又说这事,举人本来就难升迁,您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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