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菊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怎么会……人家昨天又没洗澡……”
“我是指你的肝脏。”似乎在有意配合自己的话,他舔了舔嘴唇。
狐族爱惜容貌,拥有最佳整容技术,不论男女,个个天姿国色。所以夸人“好看”算不得恭维,夸人“好香”才是实打实的赞美。如果遇到人类,夸他们“好吃”就是最高的形容词。皮皮心想,是时候给家麟、小菊上一堂狐族的文化课了。不然以后在一起生活,这文化冲突可少不了。
正嘀咕着,家麟忽然冲过去一把揪住金鸐,挥着拳头吼道:“收回你刚才的话!”
一时间金鸐愣住,似乎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收回你说的话!”家麟又吼了一声。
“家麟——”皮皮正要拉住他的手,忽然一阵劲风袭来,一样东西重重地砸在家麟的脸上,令他整个人连退三步,向后倒去,就连企图扶住他的皮皮也被这股大力带倒在地。
那是金鸐的拳头。
“噗”——家麟一口血喷出来,推开皮皮,又玩命地向金鸐冲去,还没站直又被金鸐狠狠地踹了一脚。
皮皮还记得那天夜晚金鸐在屋顶上会见关鹖时飘飘欲仙的样子。知道他动手时姿势优雅、出手飞快,谁也看不清楚。等皮皮看清楚他的人影,金鸐已在用一条纯白的丝绢擦着自己的手。
“住手!金鸐!”皮皮站起来喝道,“陶家麟是我的朋友。你竟敢在王妃面前无礼!”
“王妃?”金鸐一面擦手一面冷笑,“你以为有人叫你王妃你就是王妃?——狐族的王妃不是那么好当的。”
“……”
“你以王妃的名义赐婚,”金鸐看着她,“你可知狐族的婚姻是终生制?”
“……”
“一句话就左右别人一生,是件很好玩的事,对吗?”
“……”
“我给了你我的尊敬,你拿什么回赠我呢,王妃殿下?”
“……”
“以后不要再打这张牌了,剩下的东西需要你自己去赢得。”
皮皮呆呆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一脸鲜血的家麟,急促地呼吸着,心跳声如此之大,耳膜都快爆裂了。
车内一片安静。
家麟坚决不要皮皮、小菊相伴,独自去了医院。贺兰、方尊嵋开车带走了皮皮,剩下小菊独自坐在金鸐的车内前往程家取东西。
一路上小菊一言不发,金鸐亦保持沉默。
汽车在街道上缓缓行驶,路过一家露天菜市,小菊忽然道:“请停一下。”
金鸐瞬间刹车,还以为她要下去买菜,不料她纹丝不动地坐着,连安全带都没解开。
菜市靠路边的一角有个卤味店,一位穿着鸡心领彩条拼色羊绒衫的女人正在熟练地切着一堆牛肉。与周边的小贩不同,她的围裙很干净,脖子上挂着一条亮得晃眼的足金项琏。头发认真地做过了,摩丝有点多,也只能这样才能堆出高高的流海。女人已年过五十,纹了眉、纹了唇、还纹了眼线。相貌不算差,可惜在妆容上用力过度,远远一看,发型、毛衣、眉头、嘴唇成了重点,其它地方都消失了,不认真看还以为她是位脸上涂了迷彩的野战军。旁边藤椅上坐着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估计她儿子,右手玩着手机游戏,左手则不断地从肉堆里拿出一片片牛肉放进嘴中。女人也不介意,一边切肉,一边不时地瞟他几眼,目中露出关爱。
透着车窗,小菊对那女子注视良久,金鸐顺着目光看过去,问道:“不过去打个招呼?”
“不用,”小菊淡淡转过头来,“咱们走吧。”
车开了。
“是你妈妈?”金鸐道。
“你怎么知道?”
“你们长得很像。”
“我爸有精神病,我妈就跟他离婚了,在我很小的时候。自从她走出家门,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一直以为她远走高飞了,没想到她还住在这个城市。”
“她都不来看你,干嘛还要看她?”
“我也不知道。”
“所以你没有一个愉快的童年?”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过着非人的生活。”
“……”
“我很愿意嫁给狐族,”小菊喃喃地道,“因为我本来就过着不是人的日子。”
金鸐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小菊指了指窗外:“到了,前面那栋房子就是。”
街道对面有座老式的三层公寓楼,程少波的母亲杨玉英是局级干部,住房十分宽敞。小菊出嫁之后便一直跟他住在婆婆家。程家在一楼,有前院后院,还有一个可以独开的院门。小菊按了门铃,出来一位披着真丝大花披肩的妇人,手里还抱着一只泰迪犬,正是程少波的妈妈。
“阿姨。”
“你来干嘛?”杨玉英抚着怀中小狗,阴阳怪气地道。
“少波卧室的壁橱里有个绿色纸盒,是我爸的遗物,我想拿回去。”辛小菊道。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