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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忙挑帘出来,对守在门口的王耻说道:“桌椅茶几上都落了尘,进去打扫一下——出来把门锁好……”便忙忙奔正殿而来,已是换了笑脸。至西拐角处,不防一个宫女也左顾右盼踅过来,恰恰二人撞个满怀,乾隆定神见是睐娘,要笑,又忍住了,说道:“你踩了朕的脚!”
“主子,是奴婢不好!”
睐娘早已见是乾隆,又羞又臊又有点怕,忙跪了谢罪,嘤声说道:“是老佛爷叫寻万岁爷过去的。奴婢忒性急了的……”乾隆这才细打量她,只见她穿一件银红纱褂,葱绿梅花滚边裤,一头浓密的青丝梳理得光可鉴人,辫梢直拖到地下,通红了脸躲避着他的目光,口中喃喃絮絮,却听不清说的什么。
“这是一株亭亭玉樱桃嘛!快别怕,别怕……”乾隆见她娇羞郝颜,晕生双颊,新夏衣单,露着项下一抹腻脂白玉,隆起的前胸随着喘吁微微抖动,忍不住心中一荡,蹲身下来,手指抚着她右前额下小指盖大一块疤痕,笑着温声道:“是朕踩了你的脚尖,疼不疼?这块疤你进宫时朕就见过的,是老清泰家打的罢?掩在发里,几乎看不见了……”放下手时,有意无意间在她胸前一碰,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睐娘更觉不好意思的,这样和皇帝觌面相对,心里更是紧张。但皇帝问话不能不答,这是棠儿再三叮嘱的“规矩”,她只偏转了脸,糯米细牙咬着下唇,鬓边已是渗出细汗,怯怯的声气说道:“是奴婢不老成,主子没踩了我……”乾隆已是酥倒了半边,又伸手触了触她软软的乳胸,刚说了句:“是朕不老成——”听后边脚步声,知道是王耻等人过来,便稍稍提提嗓子说道:“既说踩疼了,且起来侍候差使吧!”又抚抚她头发,说声“傻丫头”,径自从容往正殿而去。睐娘心头突突乱跳,浑身都软瘫了,满心里一片空白,木头一样跪了足有一刻,才挣起身来。
乾隆沿着超手游廊趋步正殿,远远便听殿中笑语喧闹,便知皇后没来,一干后妃正在和太后逗乐子。到殿门口,听那拉氏的声气正在说:“天热,天热不碍的。我们奉了老佛爷,叫他们造大大的一座楼船,走在运河上又凉爽又风光,一路看景致,还能在船上演戏听曲儿,吃现摘的瓜果,那是多么惬意——好我的老佛爷哩,您还没享过这个福呢!您要不去,皇上哪肯带我们这群没脚蟹呢?”她正说着,见乾隆跨进殿来,便住了口,妃嫔媵御们也都各归班位,齐齐跪下清安。乾隆说声:“罢了,起来吧!”便上前给母亲行礼。
“皇帝起来!”
太后满面是笑,在正中椅上略一抬手,说道:“她们正闹我呢!上回你说要南巡,下来就炸窝儿了。李卫给先帝爷呈送画江南园子的画儿,这个借了那个借,兴头着要买这、要吃那,聒噪得人耳根不得清净——你游到哪里去了?大五月端儿的,朝里都放假一日,还不该松泛松泛身子?方才在钟粹宫,前头说张廷玉的儿子要进来请安,我替你挡回去了。听说又在这头和傅恒怄气儿。好歹有事明儿再说不成么?”
“太后老佛爷,傅恒他们怎么敢和儿子怄气?是说事儿听恼了。”乾隆笑了笑,又叹口气,把讷亲折子上的事约略说了,又道:“儿子为这事着急,还在等着他们有密折奏进来。心里闷,在这宫院里走几步。”
听乾隆说是讷亲在金川失事,满殿宫人顿时色变,连太后也是一怔。讷亲的曾祖额亦都就是她的从叔祖,贵妃钮祜禄氏的父亲,和讷亲共一个祖父,其实是并不远的亲戚,素来进宫请安部不回避的,眷属更是往来弥密。如今讷亲损兵折将困守松岗这份凶险且不论,将来追究罪名,太后和贵妃脸上都无光彩。顿了许久,太后才问道:
“你预备怎么处置?”
“现在军情不明,还说不到处置讷亲的事。儿子已下旨命他收复刷经寺。”
“张广泗呢?”
“张广泗是奉旨襄助讷亲,戴罪立功的人。也要视军情结果再定。王法无亲,差使办砸了,无论是谁,都要按规矩办理。”
太后嗫嚅了一下没有再问。乾隆也觉得方才对话太僵滞,换了笑脸温声说道:“老佛爷的心思儿子再明白不过。早年在雍和宫读书,儿子就和讷亲一处厮守,他国语学得好,常常一道儿去海子边看日出日落,对国语。我两人的唱和诗词都集成了一大本……”他的语调变得十分沉重:“他做到军机大臣,不为着昔年藩邸里和儿子的私情,是他办差勤苦用心、清廉公忠。但儿子与他这份多年私交,也是耿耿难忘……母亲!怎样处置他,是日后的事,只告诉母亲一句,治这么大天下,管亿万斯百姓,不能因私废公,更不能没有制度规矩。儿子盼他平安的心和母亲是一样的……”太后听了默然良久,无声叹息一下,苦笑着说道:“娘家人出事,我和钮祜禄氏也没什么体面。大家盼他平安吧!明儿我们都去大觉寺进香,求神佛保佑早日平定金川,讷亲旗开得胜……”
“人有一念,天必从之。母亲这样最好!”乾隆眼见太后郁郁不乐,虽然自己心里也是不快,仍打起精神,满面笑容抚慰:“今儿大节下,我们娘母子不说这些了,还说南巡的事。金鉷那边已经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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