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了——你们主子娘娘呢?汪氏,你是掌厨的,皇后今晚进了多少膳?”汪氏随众起身,蹲了双福儿回道:“主子娘娘今儿特高兴,进了两块春卷儿,一碗粳米粥,进得香,说奴婢的小菜拌得好呢!进过膳,又说闷,要查考阿哥们功课,将阿哥们叫了进来——您听,这是在教他们说国语呢!”乾隆仔细听,果然东暖阁里有人说话,却听不清爽,便往里边走,笑道:“皇后只中意郑二的菜,朕觉得也平常,倒爱进你制的膳。怎么,到郑二那里学手艺了?”
汪氏抿嘴儿笑了笑,小声说‘主子竟是神仙,一猜就中!郑二跟我说,别的不传,只传拌小菜,每样都要用点腐乳,腐乳里还要兑点别的人想不到的佐料,娘娘才爱用……”说到这里便打住。乾隆止住步,笑着侧耳道:“法不传六耳啊?悄悄说给朕听听!”汪氏用手卷成喇叭形细声说道:“花椒糖水一匙。”钮祜禄氏和纳兰氏都觉她僭越轻狂,对视一眼,都撇了撇嘴唇儿。随着乾隆进来,皇后富察氏已经得报,亲自迎出暖阁来。乾隆果见大阿哥永琏、三阿哥永琪、四阿哥永璟应跪在炕前,一个牛高马大的乳娘抱着皇后的次于永琮,得意洋洋站在炕边:她是奉了旨的,抱着皇后的娇生子儿永琮,见谁都不必下跪,因而有这份自豪。睐妮子见乾隆坐下,忙从纱屉子后拧了一把热毛巾捧来,又倒了一杯茶小心放在青玉案上。乾隆这才仔细看了看这位棠儿介绍来的宫女,因笑道:“怪不得叫睐娘,这双眼睛真叫精神——放了足了?还走得惯么?”
“回主子话,”睐娘深深蹲了个福儿,乾隆夸得她有点脸红,抿口儿一笑,说道:“只放脚头天有点不惯,走路太轻飘。第二天就浑身舒展,主于娘娘的话,还是天足好!”说着回纱屉子后,又取了几枚红得像玛瑙似的酸枣丢进杯子里,道:“这个最能滋养安神,听主子娘娘说,主子看折子过了困,常失眠,您试试这个……”乾隆见她一脸稚气,还在孩提之间,因笑道:“这么丁点大,懂得心疼主子,好!这里的人听着了,她还小,要熬不得夜,不许难为她!”富察氏笑道:“没人敢难为!昨儿晚她给我捏腰,磕睡了就蜷在我怀里睡着了,像个小猫儿,一碰又醒了,灵性得很呢!”
说笑一阵子,乾隆才问阿哥们,“这阵子朕忙,查考功课都没来得及。张照老了,你们移到宗学读书,听说永璂还学会了唱青衣,永璟学铜锤?你们可真出息了!朕在你们这岁数,一天要练两个时辰功夫,平常侍卫都不是朕的对手,还要读书写字四个时辰,哪有玩的辰光?仔细着,明儿朕叫侍卫们和你们过招儿,当众出丑!”永璂、永璟都是那拉氏的儿子,当面挨训,那拉氏顿时涨红了脸。皇后忙替他们圆场,说道:“永璂、永璟还是好的,跟着太监管着,每日应时上学,如今四书都能背了。唱青衣的是十六叔家小三儿,”唱铜锤的是他五叔家老四。下人也有‘老三老四’叫的,就混了。宗学那边龙生九种,什么乌龟鳖鼋的也就有了。回京我自然请旨料理,三服以内的宗亲哥儿们,还是扎扎实实寻个好师傅,进毓庆宫读书。不的正经书没读上,倒沾惹一身花花公子味儿,那可怎么好?”乾隆呆着脸嗯了一声,说道:“朕也想听听你们的国语(满语),永璂你先说:布达,布达是什么?”
“回皇上,布达是饭。”
“宫室呢?”
“鄂尔多。”
“狡猾人。”
“沙克珊。”
“疼爱怎么念?”
“戈什。”
“大麦呢?”
“……”
“黍呢?”
“……”
“布,布是怎样念?”乾隆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一回身取茶,永璟推推哥哥小声咕哝一句,转过身永璂便道:“回阿玛,布是‘漆’!”乾隆冷笑道:“这里还有难兄难弟串通舞弊,上的好学!你比他能耐,呼噜是什么?”永璟忙道:“儿子知道错了,呼噜是手背。”
“珍珠呢?”
“尼楚赫。”
“乌珠?”
“头。”
“察喇”
“酒壶。”
“阿勒锦?”
“阿勒锦……阿勒锦,啊,阿勒锦……”永璟挠着头,攒起眉竭力回忆,突然眼一亮,说道:“是——玛哈鱼!”乾隆嗤鼻一笑问道:“额森、额森怎么读?”永璟看着那拉氏,有些迟疑地说道:“肉槽盆儿!”
“你们在这里胡说八道!”
乾隆原本无气,给两个儿子一激,心头火气撺了上来,“砰”地一掌拍在案上,将一只翡翠戒指拍得稀碎:“格拉玛鲁、吉利泄音喝蒙!(意即混蛋),声色酒肉的东西记得倒不少!索洛极什是什么?都给朕说!”
“是……是……”两个儿子吓得面白如纸,碰着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索洛极什是难耕地,额森是‘平安’!”乾隆怒视两个儿子,想来他们的“满语”都是在“肉槽盆儿”跟前吃酒,胡乱习学一点,越发恨他们不争气,咬着牙道:“大麦是‘穆济’,阿勒锦是‘名声’,黍是‘伊喇’!就知道肉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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