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上海医生陆士谔，在宣统二年做了个梦，醒来竟是宣统四十三年，西历1951年。——国实行君主立宪已四十年，上海的外国租界早已收回，高楼鳞次栉比，空翱翔无数飞艇，洋人见着国人无不尊敬有加。万国博览会在繁华如曼哈顿的浦东举行，“把地掘空，筑成了隧道，安放了铁轨，日夜点着电灯，电车就在里头飞行不绝。”“座很大的铁桥，跨着黄浦，直筑到对岸浦东。”国海军在吴淞口大阅兵，总吨位世界第，光等巡洋舰就有五十艘。黄粱梦醒后，他写了部幻想，名字大气磅礴——《新国》。

    1917年夏天，尚是标标准准的旧国。停泊在吴淞口的几艘**舰，已南下广州支持孙山护法。黄浦江上尽是外**舰，烟囱喷出团团黑烟，“装饰”着外滩大厦屋了句法语“你好”。她凝视良久，仿佛有个世纪那么长，最终发出声赞叹，“deja vu.”

    后半句的意思是“似曾相识”——每个人都有这种经历，看到样陌生的东西或张陌生的面孔，却好像是在何时何地早已见过，宛如昨日……

    像所有女人看到漂亮首饰样，她也不可抗拒地打开玻璃柜，葱玉手指触摸小镇墓兽的鬃毛、鳞甲，还有鼻头……

    忽然，她摸到某种液体，从这头兽的眼角分泌而出。

    欧阳安娜有些害怕，在这古墓般的房间里，仿佛每个西汉陪葬木俑都瞪大眼睛盯着她的后背。她关上玻璃柜门，拢紧了睡裙衣领，仓皇转身离去。

    此后数日，这女孩常来看它。偷偷打开柜子抚摸，好像它是头温驯的宠物。她每每摸着镇墓兽表面坑坑洼洼的弹痕都有心疼的表情……

    又个炎热的午后，窗外大树上的蝉没完没了地聒噪。她又来了，穿着白色的学生服，身后跟着个年轻男子。

    欧阳安娜问：“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秦北洋。”

    他与安娜的年纪相若，身长超过六尺，比女孩高了头。他穿着白布小褂，全身短打，像码头上的苦力，肩上背着个木箱子，手里提着锤子，又似走街串户的工匠。在他胸口的衣服下，隐约浮现枚血色玉坠子，发出淡淡温热。

    “喏，就是这个！”

    欧阳安娜指了指小镇墓兽。秦北洋走到玻璃柜子前，弯腰凝视这头沉默的幼兽。

    他看到了九色的眼睛。

    九色也看到他的眼睛。

    多么熟悉的眼睛啊，还有眉毛、鼻梁、嘴巴……这是何方来的工匠？分明是——

    离开地宫的镇墓兽九色，刹那间认出了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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