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实,心跳也开始逐渐恢复正常。
“我只能靠实事求是来换取人民的支持么?”赵谦问。
“我如果有什么与众不同的,那只是我一直认为我是人民的一员。我痛恨外国入侵,我痛恨贫穷与无知,痛恨贫穷和无知造成的愚昧与荒谬。我希望活在一个文明、富强的国家。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如果再能摧毁那些因为阴暗私利而人为创造出的谎言,这个世界会多么美好。每个人身上都能看到他们的优点,看到人性,甚至看到人性社会化的一面。我喜欢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世界让我感觉很轻松,这样的世界能容下我的傲慢和怠惰,能容下我这个人。我的儿子,我并不强大,很多人是我根本对付不了的。我对敌人是非常残酷的,因为我对付不了很多人,所以就把他们归于敌人的行列。这样我就可以用残酷的手段消灭他们,摧毁他们。这不是因为我强大,而是因为我力量不足。”
赵谦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很多人和很多类人,他神色严肃的说道:“我能对付的了。”
“对。你能对付的了。因为你和他们是同一类人,所以你了解他们。我就不行。不过我最后还是要再说一次,我的儿子,你从来不认为你是人民的一员,这不好。人民支持我,是因为他们能感受到我和他们一样,我和他们是一类人。他们把自己的痛苦归罪于别人,把无法对付的人归于敌人的行列,以为试图摧毁痛苦的代表就可以获得幸福。他们比我更清楚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所以有的人可以长期欺骗一部分人,有的人可以短期欺骗所有人,却没有人可以长期欺骗所有人。即便那些谎言和基于谎言的制度再完美,人民却能实实在在感受到痛苦。如果能摧毁谎言,人民就会比你现在能看到的更伟大。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永远不要忘记人民,永远不要站在人民的对立面上。”
“官家指的是社会化大生产和生产资料私有制的矛盾?”赵谦清晰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没错。时代变化的标志就是大宋终于进入社会化大生产了,每个人直觉的感受到了掌握资本就掌握了力量。不杀穷汉不富,没有什么能比剥夺别人劳动果实更快积累财富和资本的手段了。这对个人而言没什么好指责的,对于国家而言则是致命的。都不用在工业时代,在农业时代已经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应该非常清楚。”
“是。我很清楚。”赵谦只觉得信心倍增,回答的很果断,“只是我觉得父亲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我这么狷介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小看自己呢?如果没有人民的支持,我做不了恶也行不了善。我的儿子,这是我毕生唯一能确定的事情。咱们举个反面的例子,北方扫荡之时,我都没想到北方有那么多蛮夷。他们就如荒野上的羔羊一样在宋军的雷霆前面瑟瑟发抖,胡乱逃窜。但是几十年前,成吉思汗在世的时候,这些人可是世界岛上最凶悍的匪徒集团。几十年来蛮夷人口变少了么?还是他们更穷困更羸弱?那些人是更富有更强壮了。几十年来改变的是什么?成吉思汗时代,成吉思汗回应了这些人希望摆脱痛苦的期待,所以那些人对成吉思汗有求必应。正是有了如此广大的支持,才出现了空前的抢掠集团。而我们扫荡的时代,再没有人去回应他们了,他们恢复了自顾自的时代,于是被大宋人民支持的宋军消灭了。”
赵谦微微点头。他觉得换一个角度,果然能看到世界的真实。
“人民,唯有人民能创造历史。”赵嘉仁虔诚的讲述着他的信仰,这是染红整个世界岛的滔天血海所证明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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