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中,他却觉得心头一片雪亮。会议开到这个地步也就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所有含糊不清,所有自以为的东西,在之前的争论中逐渐被剥落,根本矛盾终于开始钢出来。
过去几千年里,一个人到底是什么人,大多是以‘好、坏’‘善、恶’做出评价。如果到了这个人是‘哪里人’这么一个相对精确的说法,回答立刻就没了统一标准。
譬如现在的赵官家,他出生在泉州,但是很少有人会认为赵嘉仁赵官家是‘泉州人’。如果不是泉州人,那赵官家是福建人?是开封人?或者是什么地方的人呢?老赵家自己的说法是‘天水赵’,也就是天水一带的赵氏后裔。
从太祖赵匡胤建立起大宋,到现在三百三十多年过去了,赵家历代皇帝没有一个人出生在天水,更没有一个人回去过天水♀‘天水’和赵家有个毛的干系。大宋皇帝尚且如此,谁是宋人,宋人是什么。更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
对此问题最明确的说法大概只有,‘入蛮夷则蛮夷之,入华夏则华夏之’。可这又牵扯到一个新问题,什么事蛮夷,什么是华夏。为了定义这个问题,千百年来无数前辈们争论不休,却没有任何一个明确结论。
几千年来,普遍结局都是谁声量最大,谁掌握权力,谁就能来做出他们的阐述。
二十年前,军人集团无疑掌握了这个发言权。他们没有做出明确的解释,却决定谁是汉人,谁是宋人,谁是汉奸,谁是宋奸。然后用赵官家说过的‘武器的批判’做出了结。
现在大宋已经和平了十几年,新一代的宋人根本不知道当今赵官家的正式称呼曾经是‘赵太尉’。眼见就要恢复到正常的生活中,却没想到因为洛阳的一件破事,却让军人们有可能手持大清洗时代的染血旗帜,重新掌握这项大权
“部长,到部门口了。”秘书的声音响起。
郑教仁睁开眼,果然见到马车停在民政部门口’卫已经过来接车开门,一阵凉气吹进来,让郑教仁打了个哆嗦。他走出车门正准备拾阶而上⊥见到在门口有个看着不陌生的身影。仔细看去,竟然是前属下,现在的洛阳知府王全乐。
上了套,不等王全乐说话,郑教仁命道:“你跟我来。”
两人进了温暖的办公室,郑教仁立刻说道:“谁让你来的?”
“是我自己觉得不妥,只能进京来见部长。”王全乐站直身体果断的答道,“现在税警那边的洪楠风死抓浊些庄众骂官府狗汉人的错处,非得扣他们一顶蛮夷的帽子。我觉得他这是想杀人立威。他出去一趟便杀了几百人≈能说谁是蛮夷,谁就是蛮夷。以后洛阳城里谁还敢对税务局大声说话。可朝廷对此事始终不言不语,我觉得一定得进京来问问。”
“嗯。”郑教仁点点头,命道:“坐吧。”
两人坐下,郑教仁对老属下露出点笑容,“你身上这味道,是坐车船来的吧。”
“我急着进京,挤了一艘运输信件的邮政船来的。那边也没有什么空位,我就在运邮件的船舱里挤了一宿来得及换洗衣服,让部长见笑了。”
“你辛苦了。”郑教仁叹道。
见部长这般回答,王全乐心中暗喜。现在这身衣服虽然没有皱巴,煤烟和机油的味道却免不了。他的秘书其实给他准备了换的衣服,用丝绸包,油纸包仔细包起。只要稍微冲个澡,换上新衣服,王全乐完全能够一身清爽的来见部长。只是王全乐权衡一下,觉得既然是赶来,就得有赶来的样子。现在看他赌对了。
不过部长是何等人物,见识过那么多心思比王全乐更缜密的官员,他若是露出丝毫的庆幸,马上就会被看透。想到这里,王全乐说道:“部长,听你方才说的,难道朝廷已经知道此事了?”
对于部下的精明,郑教仁心中早就有数。他点点头,“朝廷正在商议此事?”
“一件洛阳的事情,朝廷只怕不光是商议此事吧?”王全乐此时可不敢装傻。
郑教仁听了这话,忍不拙口气。王全乐之前对税务局的评价完全符合郑教仁的思路。最近比较流心一句箴言前半句说‘赵氏分三段’,大宋的首都曾经在开封,后来迁到临安,现在又回到开封♀是罕见的,或者说绝无仅幽事情。当下的赵官家已经不能用中兴之主来称呼,还都开封,已经不是恢复北宋故土,而是恢复华夏故土,还有新的开拓。
当年太祖建立大宋之后就杯酒释兵权,解散了一众军头的兵权。高宗迁都临安,搞出杀岳飞,重用秦桧的激烈手段,被后世诟病甚至谩骂。也算是解决了主战派的军头。
现在赵官家建立起第三代,郑教仁的老上司文天祥代理丞相,曾经称其为‘华宋’。郑教仁觉得颇为得体。华宋的强大远超太祖和高宗局面,这些军人的势力和实力更不是前两代能够相比。
今天御前会议的情绪还在郑教仁胸中翻腾,他叹道:“当下朝廷分文官、军人、准军事单位三类。我仔细看来,文官竟然只占三分之一♀不是社稷之福。”
王全乐跟着点头,“部长,我也是觉得那些军人未免太过嚣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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