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陵的精神?还是猜到自己和山大哥的关系?亦或者……
“当初那个人,透过山陆陵,藉宝相金身的壳,行功德、圣德加身之法,夺天地气运以为用,功在人族,福荫当代,祸延……”
高渺空灵之音,在说出“祸延”两字时,忽然顿住,萧剑笏摇了摇头,道:“当初那个人用这样的方式,另辟蹊径,造出人族战神,收集万民信仰,代行人道之主的部分权柄,从而打退入侵的妖魔,可谓开万古未有之奇,令我叹服,但……擅自挪用一族气运,寅吃卯粮,饮鸩止渴,对人族来说未必是好事。”
司徒小书闻言不免大吃一惊,连旁边的韦士笔都皱起眉头,不明白萧剑笏何出此言,还有,她说的这话,有些自己知道,但“擅自挪用一族气运”这是怎么回事?连身为碎星团高层的自己都丝毫不知。
萧剑笏道:“此番藉机遨游诸天,万界历练,我接触到不少东西,发现以往所知种种,多有误谬……早知如此,很多事情当初我就不会赞成了……如今祸患已成,却需设法挽回……”
司徒小书正听得一头雾水,全然不理解宫主意欲何为,就听萧剑笏道:“英雄,虽说是另辟蹊径,以万民信仰收集众生之力,代行人道之主的权柄,但众生之力原是为人道之主所用,如今这样……小小的封刀盟主,妳可有意愿,接替李氏,改换新天,成为人族新主?”
这一句话犹如炸雷,可把韦士笔、司徒小书炸得不轻,后者尤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哪门子的神展开?自己不过是一个护卫随行的,啥也没多想,怎么会搞到想要扶自己当皇帝的?
历史上,鲲鹏学宫不乏做出扶立人主之事,选出真命天子替换原本的昏君,这种事情确实不是第一次干了,但……哪有这么草率的?就算如今鲲鹏学宫对李氏不满,想要废立新君,可怎么也不用问到自己头上吧?
而且,这么犯忌讳的话,还当着韦士笔的面就直接问出来,这又是何意?做得那么明显,自己甚至不需要考虑她是在挑拨离间,韦士笔何等样人,又岂会被这种小伎俩所惑?更何况,萧剑笏此刻的态度非常认真,实在不像是拿这件事在挑拨。
萧剑笏道:“日前之事,妳得万民拥戴,又行仁道,藉着仁之大道登临天阶,两者结合,就是昔日万古人皇之本,比李氏的平庸无能、碎星团的……嘿嘿,更要适合得多。”
这一番话语带保留,却已令底下的韦士笔面孔扭曲,表情异常尴尬,不住轻咳出声,司徒小书见状,连忙开口。
“宫主说笑了!”
司徒小书顿了顿,道:“司徒家一向恪守侠道,一心所愿者,并不是成为万众之王,而是永远与民同在的力量,如遇明主在位,自当侠者仗义,替圣天子查漏补缺,扫除民间不平,如果暴君掌权,纵然其身边护卫千万,也未能当侠者一怒,千里一击……”
“很好的理念,比妳祖父的侠道,有着更清晰的论述。”萧剑笏语气却忽转森寒,“但如果侠者堕落,只知以武犯禁,不为民出刀,又有谁来制衡呢?”
“为法为律!”
司徒小书坦然道:“侠自当以武犯禁,但犯禁就必须伏法,侠义虽大,却不能藉此无视于律,否则就非侠者,只是乱法暴民。”
萧剑笏冷冷道:“好有趣的说法,但世间有暴君,自然也有苛法,如果法不对,难道侠者要盲从吗?”
“法有误,就该想方设法修正,匹夫有怒,聚众而覆舟,改朝换新天,便可重新订定良法,使天下有所遵。”
司徒小书凛然道:“如果没有这样的觉悟,贸然恃武犯禁,事后又不愿意服律法制裁,那不过是唯力为尊的暴徒,怎配称侠?”
“哦?”萧剑笏道:“看不出来,妳还挺重视法的?侠者不是都狂放不羁,寻求自在逍遥的吗?”
“律者,天下之规,万民之所依,一旦失律,天下人不知进退,无以言对错,律破则天下动荡,万民不安,是而律法之重,尤重于帝威。”
司徒小书道:“四人成侠,侠不能离人而独立,既然是寻求与民同在,就该对律法有敬畏之心,比任何人都要重视法,如果不知进退,视法如无物,冲撞的就不是帝威,而是万民赖所生存的安定。”
“但犯禁而遵法,那个代价妳想过吗?”萧剑笏的声音中,带上一丝戏谑,“姑娘,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千古侠道,从来难行,侠者本就是怀着牺牲觉悟在做事的,如果没有这份心,何须为侠,直接当一个老百姓,平平安安,岂不是更好?”
司徒小书并不善辩,更从来不是才思敏捷之人,换了是别的问题,要她侃侃而谈,肯定流于应付,但此刻的对答,涉及的核心思想,却是她平时心心念念,反覆思索的东西,因为脑中想得通达,出口便毫无停顿,即使在鲲鹏宫主的面前,也毫不拘束,反而把很多仅是偶然想过的东西,串联一起,俐落说出。
而她此刻表达出来的,更不只是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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