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化没这个义务,再说家属也不答应呀。
副检察长刚开始还很有耐心,慢慢就浮躁了。他没想到李木楠居然比陈天彪还难说话,这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竟然不给他面子,甚至有意要让检察院出丑。他本想教训他一顿,但一想事情比较棘手,还是忍住了。
“你讨价还价,这事是讨价还价的吗?”
李木楠平静的脸上泛起波澜,他听不惯这种训人的口气,最烦这些当官的动不动拿官腔压人。平日里拿官腔压人倒也罢了,出了人命,还这么有理!心里立刻生出一股逆反来:“江上月的死因没查清以前,河化是不会做家属工作的。而且,你们最好也给我们一个说法。”
副检察长的脸刷地变黑,怒气从眼圈四周往外扩散,从没有哪个企业的厂长经理敢这样跟他说话,猛地一拍桌子:“你想要什么说法,这是办案场所,不是你们河化集团,容不得你在法律面前撒野!”
李木楠一听他将自己比做法律,鄙夷地笑了,脑子里迅速转出一个计谋,他要把这人惹翻,让这位副检察长心里存下对河化的恨。
“我们一个职工不明不白死在你们手里,难道我们连过问的权利都没有?”他语气坚硬的质疑立刻激起副检察长更大的不满,两个人在办公室里几乎吵了起来。幸亏公安局一位负责同志在,不然,副检察长的脸面全让他给撕破了。
三家商谈最终破裂。没办法,公安局只好先管了起来。
市委门口,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哪里需要我,就到哪里去。这是河阳四大名人邸玉兰的座右铭。人们刚才还见她在老工行楼下振臂声讨,这阵又见她在市委门前摆好自行车,手拿小喇叭,清脆的女高音随之响起:说河阳,道河阳河阳是个烂地方
市委修楼建广场
百姓住的塌塌房
河阳工人忙下岗
河阳领导忙卖厂
大小企业都卖光
拖儿带女来上访
邸玉兰嘹亮的歌声中,信访办主任和一个小科员战战兢兢走过来。一碰见邸玉兰锋利的目光,两个人的头齐齐缩进脖子里,脚步僵在离大门四五米处,怯生生朝这边张望。
看见他们鬼头鬼脑的样子,邸玉兰扭起小步儿,手里抖着红绸儿,更加卖力地唱:两个小冤家呀快点走过来呀
今天是元旦呀
我给你们来过年呀
一听邸玉兰要给他们过年,信访主任领着小科员,转身逃也似的朝里走去。那两人正是给邸玉兰买了车和踹了邸玉兰女儿的,他们跑进去,没敢再出来。后来,一位更老一点的科长走出来,绕过邸玉兰,站到河化职工面前。
“我们要见书记!”
“我们要见市长!”
“我们要与河化共存亡!”
工人们见只有一个科长出来接待,心里的火更大,有人呼起了口号,更多的人在响应,场面一时更乱。
老科长是个极有耐心也极能沉得住气的人,干了一辈子信访,啥棘手的事都遇过。他的目光掠过几个分厂厂长,掠过郭春海,盯在老葛脸上不动了。凭经验他断定这将近一千号上访者今日只有这一颗脑袋,这是多年处理类似事件修炼成的。他走过去,在老葛对面坐下,慢悠悠地掏出一盒烟,给老葛递上一根。老葛横眉冷眼,说:“不抽!”老科长笑笑,自个点上抽了,一边吸烟一边跟老葛唠上了。
“我说老哥哥呀,这大冷天的不在家暖着,干吗也来凑这份热闹?”
老葛瞪他一眼,没心思跟他搭话。老科长并不介意,自顾自地说:“不瞒你老哥说,我也是快退休的人了。干了一辈子,这临退时脑子里却犯糊涂了。你说这河阳城,咋就这么多人喜欢上访哩?你不来他来,东家不来西家来,反正天天有人上访。这不,连你老哥也来了不是,还带了这么多的人,这在河阳城呀,可算是热闹的一次了。”他叹口气,揶揄地笑了笑,突然伸直目光,问老葛:“可你说这上访到底能顶多大用?”
老葛从他的话语里隐隐听出些什么,扬起眉毛反问:“你说顶啥用?”
“要叫我说呀,啥用都不顶。”老科长吸口烟,一丝不漏地全咽进肚里,神色出奇的平静。
“这话咋说哩,有你这号当干部的吗?”老葛显然对老科长的话感了兴趣。
“好我的老哥哥哩,你就让我说一回实话吧。”老科长索性平坐在地上,一点也没了干部的架子,“你知道贫民窟吧,那些人从河阳上访到省上,还不甘心,听说又要跑北京。可那楼修了没有?没有!为啥?你把你的访上,我把我的事忙。”
“那……上头就不管?”老葛惊诧地问。
“管!咋个不管,可能管过来吗?就说这下岗,现如今有多少,上头能管多少。唉……靠上头顶啥用,归根结底还是靠自个,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话是对着哩,理也是这个理。可他们要把厂子往外卖啊。”老葛的声里拉了长腔,看来对厂子,老葛还是很有感情的。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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