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查了
查了你就傻逼了
警察道,我线断了
线断你就自由了
自……由……了——
邸玉兰的唱声里,河阳城的领导和警察一点也不敢轻松。此时,他们已分布在各主要街道,指挥着一批一批紧急调集来的学生、工人、干部,抓紧清洗楼上的广告。
制售假证者实在可恶,一夜工夫,居然把河阳城的四街八巷给贴满了。更可气的是,这次的广告不是即时贴,是一种高科技不沾水彩色纸,粘到墙上就跟印上去一样,怎么洗也洗不下来。批发市场的个体老板们趁机拿来积压几年的各色刷子,最后选中一种钢刷。矬个子老板见天赐良机,一口气将平日只卖一块还销不动的钢刷涨到了二块五,买就买,不买拉倒。负责人没办法,牙一咬,买吧!
陈天彪此时正在办公室里。河化职工新年放假,市上让立即集合3000人的队伍,去刷主要街道西大街。他正在打电话叫人时,公安局又打来电话,让他立即赶到老工行大楼,说检察院收审的河化职工跳楼自杀了!
今天这日子咋了?!
陈天彪脑子顿时乱成一锅粥,拼命让自个先冷静下来,凭直觉他断定自杀的绝不是林子强,也不可能是汪小丽,一定是财务部副部长江上月。赶到出事地点,果真见江上月俯卧在地上,右脸贴住水泥地面,嘴里、鼻孔里、耳朵里全往外冒着黑乎乎的血,半个脑袋已经破碎,脑浆迸溅在四周。陈天彪望了一眼,忍不住呕吐起来。
这一幕曾在他脑子里闪现过,记不清是啥时候,大约是检察院带走人不久。非常清晰,非常准确。当时只当是梦境,没怎么在意,想不到现在竟活生生摆在了眼前。
江上月在上市小组负责财务,也就是每一笔资金的具体支出。如果非要有人跳楼自杀,他不跳谁跳?
半小时后,江上月的老母亲、媳妇和十岁的女儿哭天抢地从人堆里扑过来,想冲破武警的防线,往江上月尸首上扑。陈天彪不忍看这悲绝的一幕,在副检察长的陪同下上了楼。
江上月少时丧父,母亲寡妇拉娃娃,卖尽家当供他读完大学,又给他娶了一个贤惠的媳妇,谁想却是这么个下场!
一间临时改成办公室的客房里,副检察长神情暗淡地对陈天彪说:“原打算过完节就放人,没承想弄成这样。”
陈天彪斜瞪住副检察长,觉得他那哭丧着的脸极为做作,有一种欲盖弥彰的虚伪。自从林子强事件发生后,他们之间就断了联系,过去的友谊早已成为一堵冰冷的墙,此时横在中间。陈天彪想说话,却觉有根鱼刺卡在喉咙里,嘴动了动,但发不出声。
“还希望你能主动配合,把这事处理好。”
陈天彪猛地弹起身,冒着嗓子被鱼刺划破的危险,激动地说:“我主动时,你在哪里?现在出了人命,你让我咋主动?”
副检察长的脸仍旧躲在灰暗后面,心里因曾经故意躲陈天彪,今天不得不求他,别扭得有点拐不过弯儿,不过毕竟是老江湖了,面不改色心不跳,脸厚话软这点基本功还是有的。他调整一下心态,说:“家属的工作,我想还是由你们来做。至于案子嘛,今天我就表态,这案结了。”
陈天彪睁大眼睛,啥叫见好就收?这时他才明白,看来真是有吹箫的就有捏眼的。熬到关键人证跳楼,这案就结铁实了。拿一个无辜者的性命去熄灭一场火,这就是所谓的立案侦查?
“这工作我没法做,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他扔下副检察长,恨恨地下了楼。他本来是想到楼下把江上月的老母亲和媳妇孩子劝到厂里,冷月寒天的,别把老人家再闹出啥事,不料刚到楼下,便碰上慌慌张张的李木楠。
“出事了!”
李木楠一看见他,就惊乍乍地说。从他脸上陈天彪看出事不小,压低声音问:“慢慢说,慌啥,又是什么事?”
李木楠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上气不接下气说:“郭春海领着下面几个厂子上千号工人去市委闹事,我阻止不住,董事长您赶快走,去迟就来不及了。”
陈天彪脑子里轰一声,像提前埋好的雷管正点爆响一般,眼前炸出一片黑。李木楠赶忙伸手扶他,说:“不要紧吧?”陈天彪闭目微养一会,睁开眼问:“领头的还有谁?”
“几个分厂的厂长都在。”
陈天彪心想这阵去也晚了。既然成心谋算着要闹,索性就让他闹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陈天彪已经无能为力了。到这时,陈天彪才真真切切感触到啥叫雪上添霜了。一股莫名的伤悲袭来,他觉得自己被无边的黑浪包围着,随时都有可能被吞没,被撕裂。他把这边的事给李木楠交代几句,坐上车回到了厂里。
这时,郭春海领着五六百号人浩浩荡荡朝市委那边走去。
密谋是在十天前开始的。市上开完会,厂里又接着开会,紧跟着河化的改制工作大刀阔斧搞了起来。这次不是分流,市上在河化一步到位搞买断改革。每人年均一千元的买断金,买断后解除劳动合同,劳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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