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养个情人,张罗着给开了一家小型印刷厂,活全跑到小情人那儿去了。一次会上陈天彪提出撤换郭春海,林子强坚决不同意。郭春海弟弟在市经贸委当副主任,河化上市也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人没撤换掉,厂子却瘫痪了。
郭春海径直闯进陈天彪办公室,气势汹汹地问:“凭啥让我走人?”他后面还跟着五六个人,都是些印刷厂的小头头。有个女工陈天彪挺熟,叫张素云,平日里跟汪小丽走得近,这阵竟也掺和在里面。
“还用得着我告诉你吗?你自己应该比谁都清楚。”陈天彪回敬着郭春海,眼睛却盯在张素云身上。
“不就有人说我外头开了个厂子吗?这事谁能拿出证据?你能拿出来?”郭春海目光很凶,口气更是硬。
那厂子是以小情人名义注册的。本来他也想通了,分流就分流,好赖自己还折腾了个小实体,这几年打着河化的旗号,小实体发展得不错。但他做梦也没想到,小情人在他眼皮底下又养了个小白脸,两人一唱一和,想把他挤走。他这才慌了手脚,死活不同意分流。
“谁说你开厂子了?分流是分流,跟你说的是两回事。”陈天彪料定会有人找他闹,心里早已做好准备。
“那你得给我说个头头道道,不能打发叫花子似的,说撵就给撵了。”
“你别忘了,讨论方案的时候,你是签过字的。”
郭春海没词了,两眼发直,不服气地瞪着陈天彪。
“我们可没签过字,凭啥光撵我们,老厂的人咋一个也不分流,明显是一个锅里煮两样饭,拿我们当外人看。”跟来的人接着嚷嚷,办公室里一下子乱起来。
“是我把你们当外人?这是你们自个把自个当外人!你们凭良心说说,这些年,老厂亏待过你们没有?可你们呢,又给老厂做了些什么!”一提这事,陈天彪窝在心里的火就翻腾起来。
“那你当初干啥来着?当初你要不兼并我们,说不定我们还落不到这地步。”
人在牵扯到自身利益的时候,未必都见得能讲道理,未必都凭良心做人。
人们七嘴八舌,乱嚷一阵,发泄够了,留下一大串威胁话,走了。陈天彪抬起头,见张素云还在,忽然想刚才她一句话也没说,便问:“你还留着干什么?有火就发,用不着怕。”
张素云怯怯地抬起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两只手机械地捋着衣角,怔了半天,才说:“能不能不让我分流?”
她的声音很轻,蚊子叫似的。目光始终盯住自己的脚,样子看上去怪可怜。
陈天彪瞥她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劲,问:“是不是有啥话要说?”
张素云这才大着胆子,抬起头跟陈天彪说:“我们家就剩我一个上班的了,爸、妈、哥哥、嫂子全下了岗,我要是再没工作……家里连菜都吃不起了……”话没说完,眼角已滚出几滴晶莹的泪。
陈天彪本来是生着气的,听张素云这么一说,心里一下像打翻五味瓶。他最怕的,就是工人们跟他说这个。
他静静端详张素云半天,忽然把目光移开,毫无目标地探向窗外。
窗外黄风掠地,轻沙漫扬。
“不信,您可以到我家看看……”张素云的声音更弱了。
这个张素云,曾到过他办公室一次,或许那一次就有话跟他说,只怪自己太过粗心。
那是大风前一个月,大约七月初的一个早晨,陈天彪刚走进办公室,张素云他们就跟了进来。两位老工人陈天彪都认得,一个是老刘头,一年前让机子压坏了右手,伤好后干起了门卫;另一个是车间的老曹,三个人一字儿排开站到陈天彪眼前,嗫嚅着不说话。
“有啥只管说,我又不吃你们,怕啥?”
听陈天彪一说,老曹才抬起头,吭哧半天,说:“我们……来问问工资。”
“啥工资?”陈天彪一时没反应过来,盯住老曹问。
老曹红赤着脸,道:“我们那边——两个月没发工资了。”
“有这事?”陈天彪惊疑地扬起头,河化一些分厂工资是单独发放的,具体情况陈天彪并不是太清楚。
“你看你,我说董事长不知道吧,你还硬说知道。这不,让我说准了不是。”老曹美美捣了一下老刘头,紧皱的脸一下绽放开。见老刘头拿眼瞪他,忙扭过脸跟陈天彪说:“咋敢哄你哩,月月就等着那几个工资,再不发,家里都断锅哩。”
“有那么严重?”陈天彪一听老曹把事情夸张得很邪乎,脸上露出不悦。
“还严重哩,家里儿子媳妇全下岗,就靠着我那几个救命钱过日子。老刘头家也是,都一个月没吃肉了,不信你问他。”
老刘头赶忙低下头,害怕陈天彪真的问他。
看着这两个老实本分的人,他想这话是真的。陈天彪把目光搁他们身上,片刻后又缓缓挪开。
“好吧,我问问看,如果真拖了你们的,公司会尽快给你们想办法。”
“那就好,那就好。”老曹跟老刘头忙哈腰点头,脸上满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