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化的唯一途径。河化目前十四家厂子,八家是亏损的,两家持平,只有四家赢利。用四家厂子赚的钱养活十四家厂子几千名工人,用不了多久,这四家也会被拖死,与其被拖死,还不如趁早让该死的死掉。明眼人都懂这个道理,何况他陈天彪!
但真要这么做,行得通吗?
董事们的担心不无道理,八家亏损的厂子要全部断了奶,自己找饭吃,不出半年就会关门大吉。而这八家,拥有的工人最多,合起来有五千六百名。如果一下子把这么多人推向社会,会是什么后果?再说,河化是国有企业,做出这么大的决定,必须经市上通过。市上会同意河化这方案吗?
陈天彪现在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做大呢?没人逼他,是他错误地估计了自己,也错误地估计了这变幻莫测的形势。
他后悔自己后来太优柔寡断,没把这些破烂一股脑儿全甩出去。
当天夜里,陈天彪把李木楠叫到家里,因为会上受挫,李木楠情绪非常低落,牢骚满腹地说:“董事会只会和稀泥,有啥决策水平?这么和下去,河化不垮才叫怪。”
陈天彪微笑道:“你也别急,有些事情急不得,一急准出事!”
李木楠说:“集中优势产业的实力,继续保持河化的竞争力,才有机会走出低谷。至于那些本该淘汰的企业,你救它何用?市场经济就是淘汰经济,没有死亡哪有新生?”
陈天彪不说话,一张脸阴沉着,眉头皱得很紧。李木楠说了半天,他才从冥想中醒过神,冲李木楠说:“继续说,我在听。”
“改革是死,不改革更是死。与其等死,还不如破釜沉舟,或许还会杀出一条血路来。”
“政府呢,你考虑过政府吗?”
“政府当然不会同意,这个我早就考虑过了。”
“那你还坚持改?”
李木楠不语了,他承认,很多地方他还很书生,按陈天彪的话说,就是不考虑现实,纸上谈兵。但把所有现实都考虑周全,还有出路吗?这也是他执意离开河化、离开陈天彪的原因。他越来越感觉到,在河化这样的企业,除了被捆绑被束缚,妥协忍让,什么作为都很难有。可惜,他未能离开。曾经的去意坚决,又变得优柔寡断,到底舍不得什么呢?
苏小玉从卧室走出来,照样趿着拖鞋,穿一套宽松而质地柔软的睡衣,样子看上去有些慵懒。李木楠算是这个家的常客,苏小玉在他面前很少有什么不自在。加之她跟李木楠年龄也差不多,还较李木楠小一岁呢。平日李木楠称她嫂子,她佯装不高兴,非要让他改口。至于改口叫什么,她倒是不说,李木楠也不敢改。
“木楠来了啊,我给你倒水。”说着,苏小玉给李木楠倒水去了。李木楠说不用,坐会就走。苏小玉已经跨进厨房的步子又扭出来,“有些日子没来了吧,今天多坐会。”说完,目光轻轻一动,去倒水了。
李木楠马上就不自在。刚才苏小玉看他那一眼,特别有意味,轻波微漾中,就有巨大的信息释放出来。更加让他难堪的是,他的目光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宽松睡衣下露出的两条粉腿,细匀、光滑,发散着瓷质的光芒。再者那睡衣有点透,里面若隐若隐,竟连黑色的底裤都能看到。李木楠一阵气短,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可在苏小玉面前,就是气短。
倒完水,苏小玉大方地在李木楠身边坐下,给他削苹果。陈天彪懒得再管她,比她重要的事有许多,脑子忙不过来呢。
苏小玉给李木楠削好苹果,非要李木楠吃。李木楠不想吃,两人推搡中,苹果掉在了地上。李木楠赶忙去捡,一低头,结果看见……
“我该走了,董事长您也早点休息。”李木楠站起身说。
“走什么,事情还没谈完,坐。”陈天彪语气不容置疑。李木楠稍一犹豫,还是乖乖坐下。在陈天彪面前,他还是有些怕。从他被高薪聘进河化集团那天起,陈天彪三个字,就压住了他。不管在什么时候,这人总是有一种力量让他服从。
李木楠觉得自己有点宿命。
“你坐着干什么,睡觉去!”陈天彪又冲苏小玉说了一声,苏小玉脸一红,起身进卧室了。
两人又接着谈,陈天彪是想说服李木楠,结果说来说去,反被李木楠一席话说的没了词。他承认,李木楠坚持的这些,对河化目前是最见效也最实用的,一味地想着为政府脸上贴光,毁掉的不但是他自己,更是河化一万多人的饭碗。
一万多人啊。一想这数字,想起那一张张焦盼着的脸,陈天彪的心就重,似有万千压力积在心头。后来李木楠说:“我们已经错失了一次机会,当初如果能果断地把这些包袱甩出去,河化不至于被逼到死路。现在真是不能犹豫了,必须痛下决心。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应记住,我们是企业,不是政府更不是福利单位,企业是以效益为先,以……”
“好了,不说了!”陈天彪猛地打断李木楠,脸上表情无比痛苦。李木楠走后许久,他还不能平静。当初,当初如果真能按李木楠说的那样金蝉脱壳,做精做细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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