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睡还不是个睡,咋就非要让她回家呢?可丫儿不敢违抗,父亲可比不得文老先生,发起火来脾气大着呢。
没走几步,一道红光忽地把丫儿吸住,丫儿止住步,定睛朝红光发出的地方望。
大街北侧,一家内衣店还未来得及关门,一件红红的内衣正冲太阳下的丫儿微笑。店主人望见黄丫儿,沮丧的脸马上闪出兴奋,见黄丫儿犹豫,使了劲招手唤她。
丫儿循着红光走进去,女主人忙忙地为她取下内衣。
黄丫儿本来是不缺内衣的,可几天前晾在自家破院的一件内衣又让人给偷了。黄丫儿始终没能搞清楚,偷她内衣的到底是谁。偷了五次了,每次都是她洗好晾出去不久,内衣便不见了。黄丫儿曾想动上脑子抓这个贼,转念一想又放弃了。偷吧,她说,看你能偷到啥时候。丫儿心想父亲是不会放过这个贼的,只要他偷得勤,迟早会落父亲手里,到那时就会有好看的了。丫儿喜欢买内衣,更喜欢洗晒内衣,文老先生给她的钱有一半花在了内衣上,这不怪丫儿,丫儿长得实在是太快了,才买的胸衣不几天便裹不住她勃勃发育的胸。
内衣是胸罩裤头连体的那种,极新潮,极艳。当着老板娘的面,黄丫儿红着脸试了一次,大小刚合适,她很满意。可到下午五点又拿出来试时,这内衣就大了,碗穿上去空空的,好像Rx房缩了水,黄丫儿不服气,就把内衣丢水里泡了一阵子,一缩水就紧,这是黄丫儿的常识,然后她把内衣晾在了小院里的绳子上,就睡觉了。
3
大风起时,黄丫儿和文老先生几乎同时看见了两只鹰。
是两只老鹰,拼命地扑扇着翅膀,鹰嘴里好像还叫着什么,黄丫儿没听懂,文老先生却听懂了,他的耳朵动了一下,随后就彻底聋了。
两只老鹰夺命似的挣扎着,朝河阳城上空飞来,鹰的后面,是一大团红色的絮状物,天那么大,就像沾满羊粪的羊毛,又脏又乱,理不清头绪,又像是一头巨大的红毛怪兽,从鹰后面轰隆隆响过来。黄丫儿没心思望它,只盯着鹰看,鹰挣弹到她头顶时,就见一只软软地从空中掉下来,落到一半,又挣扎着扑腾了几下翅膀,黄丫儿刚要给它鼓劲,就听“嗵”的一声,鹰掉在地上,死在她面前。
这时正好六点五十。跟气象局预报的是一个时间。
立时,河阳城响起一片警笛,警车“吼吼”尖叫着,朝四面八方散开。人们再想往外看,就已打不开窗户了。天刷一下暗下来,暗得叫人心惊,叫人肉跳,是那种红乎乎的黑。城市好像一下子淹没在洪水里,透不过气。强烈的沙尘味从窗户缝里扑进来,屋子里很快灌满沙尘,呛得人不敢松开鼻子。孩子们躲进了被窝,把头捂得严严的,女人们开始拿起浇花用的喷水器,往屋子里使劲喷水。
男人们开始抽烟。这个时候,除了抽烟,还能做什么呢?
警笛响过后,就有无数种声音跟着响起来,噼噼啪啪,乒乒乓乓,哐!哐!啪!啪!
起风了。而且是红风!
红风的吼叫先是像野狼一样,后来就成了猛虎的声音。“吼——吼——”一声紧过一声,撕扯住人的心,往烂里撕。一片接一片的瓦从屋顶上甩下来,打在对面的玻璃上,嘭!哗!玻璃碎了。一根又一根的树枝“咔嚓咔嚓”地断。
河阳城刮风了!——红风!
这个在地上躺了一辈子的女人,衣服转眼之间就被撕破,一丝儿不剩了。然后,无数双男人的手粗暴地朝她打过来,脸上、腿上、肚皮上、Rx房上,几乎每一片肌肤,都有手“乒乒乓乓”“噼噼啪啪”在打。有些手是展开的,用手掌拍打,有些手是攥着的,用拳头捶她,又有几十双手叉开着,撕扯着她的头发,想和头皮一块拔走。女人身上已经出血,皮开肉绽,整张皮都快要撕扯掉了……
半夜时分,电停了。
先是西北角那一片,接着是肚皮这一块,再后来,全城的电就断了。
黑夜中,只有狂风撕扯的声音,如猛兽在叫啸,在颤动。
女人们累了,喷了半天的水才发现无济于事,只好拿毛巾浸上水,一人一块捂住鼻子。
男人们也累了,抽了这么长时间的烟,就想干点什么!
城中心孤零零的那座有双扇朱红色大门的老院子里,厢房的窗户紧闭着。屋里,一张古铜色的旧床上,长发男人正骑在妖冶女人身上,风起时他就骑了上去,这阵子还没下来。女人正是先前探了头的那女人,因为兴奋,她的模样显得很夸张,整个身子都膨胀着一股欲望,她的叫声从窗子里迸出来,飞溅在院子里,让大风撕裂,支离破碎地落进各家各户的窗户。
警笛终于不叫了。不是不想叫,是新换的警灯压根不管用,超强灯光在不到五米的地方就找不见了,警车只好分散停在商场、银行门前,像条哑巴狗,守护着这些重要的地方。
整个河阳城让风沙蒙住了眼睛。
水停了。
河阳本来缺水。连续五年的干旱使上下游都闹水荒,一连几年,供水一直是分片区分时间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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